停車場外。

李茉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

“你怎么看？”

剛才在張俊賓家里，林正其實已經大概有了猜測，

“那女孩也許是在舉行某種召靈儀式。”

“通過跳舞？”

林正給女警官科普道，

“舞蹈本來就是巫術演化來的，在特定頻率的音樂下，一些專門的舞姿的確會吸引一些不尋常的存在……”

“就像他說的，跳大神。”

“這是什么奇怪的原理，只是跳舞而已，居然能吸引神靈？”

李茉依舊在用唯物主義的思維解析眼前的局面。

“既然舞蹈能吸引人，自然就能吸引“神”……”

林正形象地給出了一個解釋，

“想象一下，如果路邊有一群螞蟻在用特定的姿勢跳舞，也許也會有人投以關注，只不過肯定不是什么正經人就是了。”

“聽起來不像信仰虔誠的人能干出的事情。”

“肯定不是，無論是天主教和正統(tǒng)的基督教，都沒有類似的儀軌。”

叮叮咚……

李茉接起電話，

“我是李茉……”

“好的，非常感謝。”

“有問題？”

“好，我現(xiàn)在就回來。”

發(fā)現(xiàn)女警探的表情有些凝重，林正出聲詢問，

“出事了？”

“我奶奶的尸檢已經完成了，他們通知我可以安排后事了，但是……”

“案發(fā)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似乎出現(xiàn)了點問題。”

林正立馬回想到了吳秀蓮提過的李茉父母的案子，明白了李茉的憂慮。

“警探小姐，努力了這么久，正該你出手的時候了，加油，替奶奶逮住那狗娘樣的！”

李茉有些驚訝地看著面前的中山裝青年，隨后露出一抹笑容，恢復了往日的堅定和自信，

“謝謝。”

轟……

林正看著女警的機車瀟灑離去，隨手從路邊摘了六片樹葉，撒在了地上，

看著六枚有正有反的樹葉，他低垂的手指默默地在掐算著什么。

隨后他眉頭微蹙，喃喃道，

“天上山下，天山遁，小人吉，尋人不至？”

“奶奶，你這案子，似乎不太妙啊……”

……

時間還早，林正決定回自己的工作室推進一下業(yè)務。

魔鬼什么的固然可怕，難道貧窮就不可怕了么？

他好久沒有開張了。

工作室在一間不起眼的街邊，這里人流不大，所以租金相對便宜，但也要兩千美金一個月。

加上自己的單身公寓八百美金，每個月不吃不喝都要吐出去兩千八百刀。

若是沒有業(yè)務，他那點微末存款頃刻煉化。

光靠給那些老爺爺老奶奶賣紙人可掙不到大錢。

推開吱呀作響的彈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二十平米的房間。

一張辦公桌，一張皮沙發(fā)，墻上掛著一個神龕。

這就是幸運草命理易學工作室的全部家當。

打開電腦，登錄上剛注冊的推特。

今天他決定開發(fā)一下線上市場。

敲擊鍵盤，他發(fā)出了今天的第一條內容：

各位好，我是幸運草命理易學工作室林正，

今日免費為網友看面相，僅限前十位。

請將頭像發(fā)在評論區(qū)，我會逐一點評。

請勿發(fā)布澀情畫面，福生無量天尊。

回車，發(fā)布。

泡上茶，他老神在在的等待魚兒上鉤。

滴滴滴。

陸續(xù)開始有網友評論。

“面相？這是什么玩意兒？”

“愚蠢的人類，這是一種中國的傳統(tǒng)哲學，通過觀察人的五官，預測命運。”

“聽起來就不靠譜，異端！”

“打開你的眼睛而不是菊花，這個世界有很多你想不到的東西。”

林正樂呵呵地看著網友們你來我往的交流，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我的上帝，你們不明白，這是個多么天才的想法，他能得到數不盡的妹子的照片！”

“該死，我怎么沒想到還能這樣操作，LOL（大笑）”

林正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

討厭，總有些自作聰明的網友，喜歡拆穿人家。

“看看我的！”

終于，一個網友發(fā)出了他的自拍。

這是一個典型的白人青年，年紀不大，估計二十左右。

林正搓搓手，開始今天的第一單分析：

閣下的面相總體不錯，天庭飽滿，預示著你的童年過的非常富足。

但是我注意到，你的發(fā)際線參差不齊，我想你和你的父親關系應該比較疏遠，聚少離多。

你的中庭比較差勁，中二府，也就是臉頰無肉，交際能力比較弱。我猜你是個宅男。

但一個家庭富裕的宅男，我想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人生了。

不錯的人生劇本。（大拇指）

很快，那名發(fā)了照片的網友就回復了。

“老天，你真的能看出來？我的父親是一名跨國工程師，打小他就常年外派，雖然我與他關系一般，但感謝上帝，他的收入真的不錯。”

“另外，我真的喜歡火影忍者。”

而底下立馬有一些妹子開始回復他，

“親愛的，我也喜歡忍者，也許我們可以一起交流一下忍法。”

“你先告訴我你喜歡小櫻還是雛田。”

“額……小櫻？”

“去死吧，渣女，咳忒！水遁·大鮫彈之術！”

林正默默的關上了那個網友的主頁，那人發(fā)布了不少自己的生活照片。

他暗自發(fā)笑，

“寶馬M5加道奇霸王龍6×6，三層樓帶泳池的大別墅，十幾塊名表，兄弟，你就差把我是富二代寫在臉上了。”

更不用說他隔三差五的就發(fā)布一些辱爹帖子。

一個和父親關系不好的富二代人設沒跑了。

看著那人的阿黑顏雛田頭像，他回復道，

“希望對你有幫助。”

互聯(lián)網算命，果然是邪修。

怪不得前世要禁止八卦炒股，這里頭的水，可太深了。

所謂算命，突出的就是一個算字，時代在進步，沒人規(guī)定一定要嚴格通過傳統(tǒng)老舊的方式。

計算機的算，也是算。

這一次成功的案例，瞬間激起了大家的熱情。

轉發(fā)數不斷上升，回復也越來越多。

林正看著自己已經漲到一千多人的粉絲數，滿意的點頭。

這生活也是有奔頭了。

繼續(xù)為粉絲們看面相。

滴滴滴。

一個茉莉花頭像，叫@JasmineL的用戶給他發(fā)來了一個私信：

“看不出，你還有這種業(yè)務？”

“李茉？”

“是我。”

“奶奶的事怎樣了？”

“過幾天就可以安排葬禮了，到時候我想請你幫忙。”

“沒問題，之前的折扣依舊有效，晚點我把套餐發(fā)給你。”

“……”

“怎么了？”

“以后把套餐改成方案，會讓親屬聽著好受一些。”

“（雙手合十）抱歉，我會免費送你一棟三層樓別墅，我親手扎的。”

“不過調查確實出了問題……”

“發(fā)生了什么？”

“是那個肇事司機……”

屏幕上正在輸入的提示持續(xù)了很久，看得出對方在不斷斟酌。

“算了，我拍給你看吧。”

只見對方發(fā)來了一張十分模糊的監(jiān)控圖像，是一輛再普通不過的皮卡車。

林正放大圖片，試圖看清駕駛室上的人，

下一秒，他的臉色一沉。

那是一個沒有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