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顧西洲感覺元嬰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捏碎,劇痛席卷全身,又是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鮮血狂噴而出。
右眼紫金光芒黯淡到幾乎熄滅,身體晃了晃,全靠一股不死不休的狠勁撐著。
他死死盯著前方,眼中復仇的火焰在灰燼中瘋狂跳動。
“老狗!還沒完!”
他嘶吼著,聲音像砂紙摩擦,帶著狼一樣的兇戾。
拼了!
榨干最后一絲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他如同瀕死的兇獸,撲向那因神魂重創而徹底癱軟的長老。
“三年了!該清算了!”
嘶啞的吟唱在血腥道觀中響起,字字泣血:
“三年枯蕩闖凡塵,重瞳被廢心自眠。
道心焚天破境出,劍裂蒼穹恨難填!
再踏凌霄斬白虎,笑指風雷是云煙!!!”
凝聚著最后力量與意志的手指,纏繞著微弱的金光,化作致命利刃,狠狠捅進長老毫無防備的咽喉!
“噗嗤!”
指尖輕易貫穿皮肉氣管,溫熱的液體噴涌。
“呃…呃…”
長老眼珠暴突,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
“你…顧…”
他喉嚨滾動,最終,那張布滿黑紋、凝固著無盡恐懼與不甘的臉,“砰”地砸在冰冷污穢的地上,氣絕身亡。
至死,那雙無神的眼都死死瞪著破敗的屋頂。
“噗通!”
顧西洲單膝重重砸在粘稠的血泊和尸骸中,冰冷的血瞬間浸透破爛的衣衫。
他大口喘氣,每一次吸氣都像吞刀子,牽扯著全身粉碎般的劇痛,眼前陣陣發黑。
“咳…咳咳…”
鮮血再次從嘴角溢出。
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不斷滴落,在身下積成一小灘暗紅。
死寂。
只有他自己破風箱般的喘息在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中回蕩。
結束了?
劍斬元嬰?
呵……顧西洲艱難抬頭,望向道觀外漆黑的夜空,聲音嘶啞得只剩氣音:
“南風…”
他沾滿血污的手顫抖著伸向虛空,“……這血…夠燙嗎…夠紅嗎……”
“嗒…”
屋檐一滴粘稠的血珠砸在凝固的血泊里,空洞悠遠,像是他破碎道心里永不熄滅的恨意回響。
“呵…呵呵…”
低沉沙啞的笑從他喉嚨擠出,充滿疲憊、瘋狂和解脫,最終消散在血腥中。
“小子,干得不錯!元嬰修士啊,雖然是個靠丹藥堆上去的廢物,但身家肯定肥得流油!快,摸尸!”
一個冰冷滑膩、帶著貪婪的意念,如同冰錐刺入顧西洲疲憊的腦海——是寄居在他體內的殘魂,張三豐。
“咳咳…老鬼,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顧西洲疼得眼前發黑,肋下的傷口像鈍刀刮骨,他低吼道,聲音帶著濃重的血氣,“殺元嬰?說得輕巧!老子…差點把命搭進去!現在動一下都…要命!”
“嘿嘿,這不是成了嘛!一點小傷換一個元嬰修士的命和全部家當,血賺!別磨蹭,趕緊的,好東西別便宜了野狗!”
張三豐催促道,語氣帶著興奮。
顧西洲咬著牙,沾滿半干血塊和泥土的手,忍著惡心探入長老尚有余溫的懷中。
摸索到幾個冰涼的小玉瓶,隔著玉壁都能感到里面精純靈氣的震蕩。
還有一個沉甸甸、紋著猙獰虎頭的儲物袋。
意識沉入袋中。
柔和光線下,小山般堆疊著三千五百零四枚低品靈石,靈氣氤氳。
旁邊,一枚通體瑩白的玉簡靜靜躺著。
嗡!
一股純粹、兇戾、霸道的白虎殺伐氣息,幾乎要沖破玉簡,撲面撞來!
《白虎三式》。
“三千多靈石…再加一本…《白虎三式》?”
顧西洲扯了扯嘴角,分不清是嘲弄還是興奮,迅速將東西收進自己懷里。
就在指尖觸碰到《白虎三式》玉簡上那猙獰虎頭印記的瞬間!
轟!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被禁錮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兇戾與渴望,如同滾油潑進火星,轟然炸開!
那不是吸引,是骨子里的共鳴,帶著撕裂皮囊、吞噬一切的原始沖動!
“嘶…”
顧西洲倒吸一口冷氣,牙齒在血腥味中咯咯作響,指節因用力而慘白,青筋暴起。
他那只黯淡的重瞳深處,一絲被深埋的紫金戾氣,如同蘇醒的毒蛇,無聲蔓延,瞬間壓過了所有疲憊和痛楚。
“桀桀!感覺到了吧?小子!”
張三豐的聲音帶著狂喜和煽動,在他腦中尖嘯,“就是它!這才是真正的力量!你血脈里沉睡的東西在呼喚!《白虎三式》?這只是開始!殺伐之道,才是通天捷徑!想想看,十倍血償!靈田藥圃!無盡的資源!你那些可笑的、束手束腳的正道執念,只會讓你像地上的爛泥一樣被人踩死!”
“十倍血償?靈田藥圃?”
顧西洲猛地抬頭,眼中紫金光芒一閃而逝,聲音帶著壓抑的戾氣,“老鬼,你當我三歲小孩?去搶白虎宗的根基?你這是嫌我死得不夠快,想借刀殺人吧!”
“送死?廢物才找死!”
殘魂的聲音猛地拔高,像淬毒的針尖扎進顧西州的腦海,帶著不容置疑的誘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懂不懂?”
它的話音帶著冰冷的嘲諷:
“人不犯我?哼…你小子是不是忘了,白虎宗欺壓你時,何止十倍?百倍千倍都不止!血債,自然要用他們的根基來填!那靈田藥圃里的寶貝…難道不該由你親手拿回來?!”
聲音陡然變得更加尖利刺耳,充滿蠱惑:
“顧西洲!瞅瞅你現在這副德性!丹田稀碎,半死不活!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株‘玉髓芝’就在藥圃正中央!”
“四品神藥!它可以緩慢修復丹田、那可是點燃復仇火焰的唯一希望!錯過這次,你這輩子就拖著這身殘廢,只能在泥坑里爬!眼睜睜看著廢掉南風的仇人逍遙快活!想想南風!想想他骨頭是怎么被一根根敲斷的!告訴我,你甘心嗎?!”
“它在誘導我…**裸地利用我的恨…”西洲的意識掙扎著閃過一絲清明。
但…它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血淋淋的現實!
南風蜷縮在地板上,骨頭碎裂的慘狀瞬間在他眼前閃過,冰冷刺骨。
南風…南風的仇…
顧西洲死死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眸子里只剩下冰冷的瘋狂和決絕!
白虎宗…這筆債,老子親自收!
十倍?
百倍都不夠!
拿你們的根基來償…天經地義!
這才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