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解?”
南風抬起那雙燃著鬼火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柳如煙,嘴角咧開一個滲血的弧度,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呵…咳咳…只要…有…一線…希望…”
“一線希望?!狗屁的一線希望!”
柳如煙看著南風灰敗的臉,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尖銳和歇斯底里,“有解!當然有解!‘焚心引’…宗門秘庫深處,唯一能解此奇毒之物!天下至陽,焚心淬血,可化跗骨陰寒!但你知道那是什么代價嗎?!啊?!”
“說!!”南風猛地抬頭,眼睛像要吃人,死死抓住柳如煙話里的“稻草”,完全無視她的絕望尖叫,“救他的辦法到底是什么?!快說啊!!”
柳如煙“哇”地一口血沫噴出,淚水和恨意混在一起,聲音尖利得像刀子,每一個字都狠狠扎向南風:
“嫁!他要你嫁!嫁給顧西洲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我另一個孽種兒子——季博曉!去給他當爐鼎!!”
她瘋狂地大笑,又瞬間轉為嗚咽,“只要你穿上那身沾血的嫁衣,走過那道鬼門關一樣的喜堂,完成這場惡心透頂的婚禮,當了季家名義上的兒媳……那個老畜生才會把‘焚心引’……像丟垃圾一樣扔給你!懂了嗎?!這就是你唯一能活的生路!用你最后這點尊嚴和血肉鋪成的絕路!一條……直接通到地獄最深處的路!!”
南風的眼神卻像釘子,死死釘在偏殿軟榻上那個無聲無息的身影——顧西洲。
他蒼白得像一碰就碎的玉雕,安靜得讓人心慌。
她們不知道!
顧西洲殘存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里,突然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是南風!帶著血腥、汗水和……讓她去死的‘解藥’信息!
柳如煙的話像毒針,狠狠刺穿他的靈魂!
不!不行!!絕對不能嫁!南風!!
快停下!
他的意念瘋狂嘶吼,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沉重的肉身如同最堅固的牢籠!
“……藥……”
南風的喉嚨像被砂紙磨爛了,擠出的聲音微弱嘶啞,卻帶著不顧一切的執拗。她的眼里只有顧西洲。
嫁人?
下地獄?
只要能救他,她現在就敢穿著嫁衣跳油鍋!
“絕路?哼!”
南風在心里冷笑,目光灼灼只盯著顧西洲,“我這輩子走的就是絕路!”
她拖著兩條仿佛灌了鉛、碎成渣的腿,一步,一步,爬向軟榻!
咔嗒!咯吱!
骨頭摩擦的聲音令人牙酸!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刀尖上!
“西洲……咽下去…”
她破碎地呢喃,像是最卑微又最瘋狂的祈禱,“求你…活過來…只要你活…只要你活啊!”
劇痛和眩暈像兩只大手要把她撕碎!
“噗通!”
膝蓋狠狠砸在地上,骨頭碎裂般的劇痛讓她眼前一黑!
“呃啊——!”
壓抑不住的慘叫沖口而出!
“不能暈!給他藥!”
她狠狠咬破嘴唇,血腥味讓她瞬間清醒了一絲!用盡全身力氣,顫抖著抬起那條快沒知覺的手臂。
那只手,死死攥著續脈丹的玉瓶,指節慘白,青筋暴突,仿佛要把瓶子捏爆!
她一點點挪到榻邊,小心翼翼地、用盡所有溫柔和霸道,把瓶子懟到顧西洲冰冷緊閉的唇邊。
“張嘴…”
聲音輕得像羽毛,帶著絕望的哀求,“顧西洲…這是你的命…給我張嘴!聽見沒有!”
后面半句陡然拔高,兇悍得像命令!
拔瓶塞!
手指僵硬得不聽使喚!
滑脫!
再滑脫!
“開啊!混蛋!快給我開!!”
她急得要發瘋,血絲布滿雙眼!
啵!
瓶塞終于撬開!一顆龍眼大、碧綠溫潤的丹藥滾落掌心,淡淡的藥香彌漫開——
“西洲…”
她喚他,聲音哽咽,眼淚混著血砸落,“吃下去…你敢吐出來…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說到做到!”
手指顫抖著,帶著虔誠的決絕,用力掰開他冰冷的唇瓣。
冰!
他的唇涼得讓她心尖一顫!她毫不猶豫把丹藥塞了進去!
“吞!吞下去!顧西洲!為了我…活下來!這是命令!!”
她掌心貼著他咽喉,仿佛要把自己最后的熱氣和意志都灌進去!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力量悄然散開。
南風所有的感官都釘在顧西洲臉上,祈求著、命令著、等待著任何一絲生的跡象。
膝蓋的粉碎痛?
腹中斃命散的倒計時?柳如煙說的用婚禮換解藥的絕路?
滾蛋!現在!他必須活!
此刻!軟榻上的顧西洲,口腔里那股奇異的暖流轟然炸開!
南風!不要!別答應他!快停下啊!!*
無聲的咆哮在他靈魂深處掀起滔天巨浪,拼命撞擊著身體的牢籠!
柳如煙僵在一旁,指甲深深掐進手心,鮮血淋漓都感覺不到痛。
她看著南風那不顧一切的姿態,聽著自己剛剛宣告的如同地獄邀請函的“生路”,想著自己親手給南風喂下的斃命散,還有那面藏在南風懷里、如同惡鬼眼睛的攝魂鏡……
一股巨大的悲涼和滔天的恨意幾乎將她吞噬!
“季博措!你這個畜生!禽獸!你會遭報應的!!”
她在心底瘋狂詛咒,面目扭曲,“你要她的命不夠…還要榨干她最后的價值!讓她死前還要當木偶!當爐鼎!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看著南風專注得近乎獻祭的神情,柳如煙眼淚無聲狂涌,聲音低啞破碎:
“傻丫頭…癡兒啊…這藥能續他的經脈…救不了你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