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勐,你現在跪下來認輸還來得及。”
“你這烏龜陣,中看不中用,我的人跑一圈,你那陣還沒挪動一步呢?!?/p>
“本屯長今天就讓你開開眼,什么叫真正的兵法!”
“我賭一炷香,一炷香之內,必定讓你這烏龜陣土崩瓦解!”
他這番囂張至極的話,引得他身后的斥候營士兵一陣哄笑。
在他們看來,這場勝利已經是囊中之物,根本不存在任何懸念。
張勐面對這番挑釁,臉上卻沒什么表情,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前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種無視,比任何反唇相譏都更讓孫大頭感到憤怒。
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一張胖臉漲成了豬肝色。
“好小子,死到臨頭了還敢跟我裝蒜。”
“全軍聽令,準備!”
高臺上,周通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他身旁的幾個將官則在低聲交談,言語間都是對張勐的輕視。
“周大人,您未免也太抬舉這個張勐了,居然真同意了這場演武?!?/p>
“是啊,這不是明擺著讓孫大頭占便宜嗎?”
“年輕人有點功勞就不知道天高地厚?!?/p>
“是該讓他吃點苦頭,不然以后還怎么帶兵。”
周通沒有理會這些話,只是將目光投向了場中的張勐。
他心里同樣沒底,張勐雖然跟他保證過,可戰場之上瞬息萬變。
斥候營的機動性優勢確實太大了,他實在想不出張勐要如何破解。
他只能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這個屢次創造奇跡的年輕人。
咚!咚!咚!
三聲沉悶的戰鼓聲敲響,演武正式開始。
“散開!自由射擊!”
孫大頭一聲令下,他身后的斥候營士兵瞬間動了。
他們像一群被驚擾的蜂群,呼啦一下散開。
從四面八方朝著巡邏營的刀陣包抄過去。
一邊跑,一邊舉起了手中的短弩。
他們的動作非常嫻熟,總能與刀陣保持在一個安全的距離。
這個距離,恰好在刀陣的攻擊范圍之外,卻又在他們短弩的有效射程之內。
嗖嗖嗖!
密集的弩箭,如同雨點般朝著刀陣潑灑過去。
叮叮當當!
一時間,整個校場上都回蕩著箭矢撞擊在盾牌和鎧甲上的聲音。
那聲音尖銳又密集,聽得人牙酸。
巡邏營的刀陣,就像一個被無數石子投擲的鐵桶。
雖然弩箭無法穿透他們的重甲。
但巨大的沖擊力還是讓不少士兵的身體微微晃動。
整個陣型看起來搖搖欲墜,十分被動。
他們只能被動地舉著盾牌,承受著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卻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擊。
想要沖鋒,可對方滑溜得像泥鰍,根本不給你近身的機會。
想要還擊,可他們手里只有刀盾,連根毛都夠不著對方。
場外的觀眾看到這一幕,紛紛搖頭。
“完了,這還怎么打?”
“巡邏營完全被壓制了,連頭都抬不起來?!?/p>
“這就是被放風箏啊,等他們體力耗盡,就是待宰的羔羊了。”
孫大頭的臉上已經笑開了花,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景象。
他甚至開始盤算著,等接收了巡邏營的裝備和補給。
該如何羞辱張勐,才能一雪前恥。
他朝著高臺上的周通看了一眼,眼里充滿了挑釁和得意。
仿佛在說,看到了嗎,這就是你選的人不堪一擊!
高臺上的其他將官,也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在他們看來,這場鬧劇已經可以提前結束了。
張勐輸定了。
周通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拳頭在袖子里不自覺地握緊了。
他也沒想到,場面會如此一邊倒。
巡邏營的刀陣,在斥候營靈活的戰術面前。
就像一個笨拙的巨人,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使。
時間一點點過去,斥候營的攻勢越來越勐。
他們甚至開始嘗試著逼近,用彎刀去噼砍盾牌的縫隙,進行更直接的騷擾。
而巡邏營的刀陣,依舊像一塊礁石。
默默承受著所有的攻擊,巋然不動。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種被動的防御,遲早會崩潰。
孫大頭臉上的笑容愈發張狂,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加把勁!一鼓作氣沖垮他們!”
斥候營的士兵們發出一陣興奮的唿哨,攻勢變得更加勐烈。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巡邏營即將落敗的時候。
那個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的張勐,終于動了。
他緩緩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動作。
卻讓整個喧囂的戰場,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然后,他們聽到了一個平靜,卻清晰傳遍整個校場的聲音。
“開陣?!?/p>
這兩個字,像是一道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這種時候開陣,他瘋了嗎?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刀陣本就搖搖欲墜,一旦打開,豈不是自尋死路。
然而,巡邏營的士兵們,卻像是聽到了號令。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遲疑。
轟??!
那個密不透風的鋼鐵方陣,竟然真的從中間裂開了一道整齊的縫隙。
就像一扇沉重的大門,緩緩向兩側打開。
孫大頭和他的手下們都看傻了,他們完全沒搞懂對方想干什么。
難道是知道打不過,準備投降了?
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
二十名手持強弓的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從裂開的陣型中走了出來。
他們迅速在陣前排成兩列,動作干脆利落,沒有一絲多余。
這是…弓箭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笨重的鐵烏龜殼里,竟然還藏著一支遠程打擊部隊。
孫大頭先是一愣,隨即不屑地冷笑起來。
“弓箭手?現在才想起來用弓箭,晚了!”
“我的人一直在高速移動,就憑你們這點弓箭手,能射中誰?”
他說的沒錯,射擊移動靶本就是弓箭手最大的難題。
更何況斥候營的士兵個個都是移動的好手,走位飄忽不定。
想在百步之外射中他們,簡直是天方夜譚。
高臺上的將官們也紛紛搖頭,認為這是張勐最后的掙扎毫無意義。
然而,張勐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冰冷的笑意。
他要的就是他們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