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驚雷乍響,黑夜白天。
狂風肆虐進屋內(nèi),卷起千片枯萎的玫瑰花瓣,飛舞翩揚著宛若一只只靈巧的蝴蝶,給這死寂的黑灰屋內(nèi)生出萬千抹生機來。
枯葉成蝶。
白骨開花。
江翎怔怔的看著,看它們飛向半空,又落在腳邊,看他們飛上肩頭,也落進懷里。
微涼的指尖不知何時被灼熱的掌心包裹,像終年飄雪的不周山燃起了熾烈的火。
江翎被燙的蜷縮,被逼得不知所措。
他明明站在高高的樓梯上,卻像是被拽進了沉沉的混沌里。
男人的呼吸打在頸側(cè),像微風拂過柳飄香,帶著一絲熟悉的木質(zhì)香,無端安撫著江翎緊繃的身心。
鼻尖蹭過耳垂,裴肆亦聲音低啞好聽,可卻莫名叫人覺得酸澀難耐。
“像這次江家一樣,我?guī)湍憬鉀Q,你給我獎勵。”
“我們以后也這樣,不牽扯感情,不牽扯信不信,我做的好了,你便獎勵,做的不好了……你便丟棄。”
雪花最終抵不過火焰,化作霧氣熏的江翎眼睫輕顫。
許是窗外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雷雨交加,于是江翎竟說不出讓裴肆亦離開的話來。
也或許是男人身上突然出現(xiàn)的那股與小藍包一樣好聞的味道,江翎嗅著聞著便無端軟了身子。
月色的長發(fā)忽的滑落,微涼的發(fā)絲剮蹭鼻尖,輕觸唇角,最后順著脖頸一路滑至裴肆亦的胸前,絲絲縷縷直往心里鉆。
江翎埋進裴肆亦的肩頭,聲音比枯葉還輕,“裴肆亦……你怎么這么難纏……”
肩頭一沉,裴肆亦一直握不住的那抹青煙忽的化作白鴿落在了肩頭,清淺的重量,卻壓實了那顆赤紅的心臟。
強勁有力的雙臂猛的箍住江翎瘦弱的身軀,像是生怕他又化作霜雪飛走,帶著急不可耐和小心翼翼。
紅眸盛滿了歡喜。
江翎又聽到男人的笑聲,和那句熟悉的,“我要是不難纏,怎么能有今天啊。”
“畢竟江教練冰冷的不近人情,誰來都躲,誰來都拒絕……”
江翎:“……”
感受到江翎起身的動作,裴肆亦連忙補充,“不過現(xiàn)在不一樣了,江教練不躲裴肆亦,不拒絕裴肆亦了,對嗎?”
江翎還未回答,便只覺脖頸被人親了一口。
“唔!”
溫熱的唇瓣帶來一陣細微的電流,江翎渾身輕顫著又開始變紅。
他抬手就要將人推開,卻又聽一句,“沉默就是同意,江教練,你可不能言而無信的推開我。”
江翎推人的手一頓。
那張薄瓷精致的臉上緩緩浮現(xiàn)出一排問號。
“?????”
他怔然無語半晌,最后也沒忍住爆了句粗口,“狗男人!再親我就滾出我家!”
裴肆亦耳朵一麻。
被罵的血脈噴張。
這人從來不懂什么見好就收,得了便宜又開始得寸進尺。
“那,摸摸可以嗎?”
“啪!”
……
裴肆亦頂著一張巴掌印的臉,乖乖坐在沙發(fā)上,等著江翎給他拿洗漱用的衣服。
江翎脫離江家時身上本也沒幾個錢,雖然預支了一點工資,但也不可能全來買衣服,除去兩套教練服,他一共也就三套衣服。
還都一模一樣。
江翎拿了半天,最后空著手下了樓。
裴肆亦:“??”
裴肆亦略微矜持了一下:“你要我裸奔?”
江翎:“……”
“其實裸奔也不是不行。”裴肆亦蹙眉,“但我怕嚇著你。”
江翎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最后尋著裴肆亦的視線落在了男人的下半身,才明白男人說的怕嚇著他是什么意思。
江翎:“……”
清冷孤傲的面色有一瞬的裂痕。
江翎覺得自己腦子有病,才會同意讓這流氓留宿他家,還答應了這流氓提出的那些獎勵制度。
他閉了閉眼,轉(zhuǎn)身走進浴室,出來時丟給裴肆亦一件浴袍。
“我的衣服你穿不了,要么穿這個,要么你自己去買。”
裴肆亦將手里的浴袍展開看了眼,“小了,而且我還沒有內(nèi)褲,我叫人送衣服過來行不行?”
江翎總不能拒絕裴三爺穿內(nèi)褲,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他也不會不同意。
裴肆亦打電話時,江翎轉(zhuǎn)身上樓洗漱去了。
鬧了那么一通,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晚上12點,江翎已經(jīng)有些累了。
他拿著衣服走向浴室,卻忽的腳步一轉(zhuǎn)走向門口,將房間門給反鎖了。
不是他不信裴肆亦,而是裴肆亦這個人根本不可信。
等江翎洗完澡出來時,已經(jīng)是二十幾分鐘后。
他坐在床邊吹完頭發(fā),渾身的疲懶便都涌了出來,卻還是先換了套床單被套,才轉(zhuǎn)身往床上躺。
可卻在枕上枕頭的那一刻,江翎又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實來。
他家。
好像就只有這一張床。
江翎:“……”
江翎又從床上爬了起來,蹙眉試圖找出家里第二個可以睡覺的地方,但思來想去,也唯有一樓的沙發(fā)了。
而以裴肆亦的身形,估計連腿都無法伸直,而且一樓到處都是灰塵,還沒打掃。
江翎沉默的坐了會兒,最后還是起身下了樓。
他想。
作為主人,招待好客人是最基本的禮節(jié)。
“咔噠!”
江翎剛踩下最后一節(jié)樓梯,浴室門便忽的被推開,濕熱的霧氣夾著熟悉的沐浴露香逸散開來,氤氳的水汽里晃出了個高大人影。
裴肆亦換了身睡衣,領口松垮的敞著,露出半截深凹的鎖骨,紅發(fā)濕漉漉的淌著的水珠,而他正拿著毛巾邊走邊擦,動作隨意間能看到分明的側(cè)腰肌理。
江翎看了幾秒,然后移開視線。
他這才想起,家里吹風機也只有一個,還在樓上房間。
裴肆亦走了兩步便注意到他,紅眸水潤過后越發(fā)的透徹明亮,看過來時仿佛能倒映出人影來。
“江教練,有吹風機嗎?”
男人拎著毛巾靠近,身上蓬勃的野性氣息壓來。
江翎不動聲色的轉(zhuǎn)身,“在樓上,跟我來吧。”
直到推開樓上的房門。
裴肆亦才終于參觀完了這個小小的公寓。
樓上的裝修跟樓下的風格一樣,都是黑白灰的格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