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好,馬上就好。”黑衣漢子示意小馬繼續(xù)驗(yàn)貨,他卻是朝陳陽拱手道:“鄙人郭魁,青幫聚義堂金老板門下,頭頂通字,腳踩覺字,懷抱悟字,兄弟們給面子就叫聲魁爺,不知道您怎么稱呼。”
魁爺,一個三流混混在我面前還裝什么爺....
陳陽不耐煩的說道:“又不是攀親家,你問這么多干嘛?”
“我是來賣貨的,你們看看貨物有沒有問題,你收貨,我收錢,就是這么簡單。”
“別的你不需要知道的這么多。”
郭魁似乎沒想到他自報家門之后對方居然會是這個反應(yīng)……
金大有金老板在滬市也算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p>
滬市青幫如今輩分最高的便是大字輩張仁奎張老爺子。
金大有就是他的弟子之一,論輩分比起法租界的兩位華董還高出一輩。
看陳陽眼下的表現(xiàn),他似乎根本不明白金老板的實(shí)力有多深。
也就是說,這家伙還真是個雛兒。
可是,一個雛兒確能從憲兵司令部搞到藥品,這顯然有悖于常理。
這種情況要不是他牛逼,要不就是他爹牛逼。
郭魁原本想著上來盤盤道,希望能從只言片語之中探出一點(diǎn)深淺。
可陳陽卻不打算給他機(jī)會,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陳陽看著一旁整理藥盒的漢子道:“郭老板,貨你已經(jīng)驗(yàn)過了,如果沒問題,那就交易吧。”
“好好好。”郭魁連忙答應(yīng)下來。
吩咐弟兄們將藥品裝車送到倉庫,郭魁笑吟吟的跟陳陽說道:“老板,貨沒問題。”
“按照道上的規(guī)矩,這錢我不能直接給你,得過一手。”
“您現(xiàn)在去許老板的檔口等著,半小時之內(nèi),貨款會準(zhǔn)時送到。”
“對了,下次如果還有這種生意,記得找我。”
“我們金老板別的不多,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您只要給個地址,我們會帶錢過來交易,您也不用無端端的多花一筆...”
嚯,交易還沒完就準(zhǔn)備撬客戶,果然,無論前世今生,這些做灰色生意的人都喜歡玩過河拆橋這套。
陳陽笑了笑:“多謝郭老板抬舉,往后有機(jī)會我肯定第一個先找您。”
郭魁連聲道謝謝,接著又帶著一班小弟大張旗鼓的將陳陽送到門口,還貼心的為他準(zhǔn)備好黃包車,送他去十六行碼頭倉庫。
陳陽也沒拒絕,朝幾人拱了拱手,坐上黃包車,向十六行碼頭駛?cè)ァ?/p>
小馬看著越走越遠(yuǎn)的黃包車湊到郭魁身邊低聲道:“魁爺,許彪放出話要請大家一起分水魚,咱們還干不干?”
“干什么干?我可不想這么早就去見列祖列宗。”郭魁看著黃包車消失的方向沉聲道:“小馬,讓沈六安放聰明點(diǎn),許彪檔口上的事情不要摻和,錢送到就走人,多一秒都不要待下去。”
“明白,我這就去說。”小馬點(diǎn)了點(diǎn)頭,猶豫片刻后又問道:“魁爺,要不要知會一下許老板。”
“萬一他真敢動手....”
郭魁冷笑道:“那可就有好戲看了,十六行碼頭可是塊肥肉,要不是曹老板跟杜老板的面子,許彪這種憨貨能有這個福氣。”
“十六行碼頭一天多少商船,光收人頭稅都夠吃了,最關(guān)鍵的是那里的碼頭還能走貨。”
“盯著那塊肥肉的可不是我們一家。”
“他要是死了,那地方姓什么可就說不好了...”
滬市,法租界,十六行碼頭。
這是法租界最大的一個碼頭,大就代表油水多。
原本這里是杜老板門下四大金剛之一葉卓山的地盤。
滬市淪陷之后,杜老板想著去港島發(fā)展,作為心腹之一的葉卓山自告奮勇先去港島打前站。
一朝天子一朝臣,葉卓山走了,想動這個碼頭腦筋的人自然有很多。
就連張老板對它也很有興趣。
不過,最終是杜老板跟青幫大字輩大哥曹老板達(dá)成了協(xié)議,把地盤托付給了對方。
當(dāng)然,這其中原因杜老板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
其一,是曹老板不像其余大字輩元老那般實(shí)力雄厚,他那門下拿的出手的也就是許彪。
其二,杜老板也是留了一手,要是葉卓山在港島混的不開心,想著回來,這塊地盤他出面還能要回來。
江湖上常說人走茶涼,那也得分走的是什么人,至少杜老板的面子在法租界還沒人能搏得了。
晚上九點(diǎn),碼頭依舊燈火通明。
一輛黃包車穿過碼頭苦力聚集的工棚,來到碼頭側(cè)面一座夜市口。
黃包車夫?qū)④囎油7€(wěn)朝陳陽點(diǎn)頭哈腰道:“老板,您要找的地方就是夜市最里面那幢小樓,不好意思,里面路小,不方便進(jìn)出,我就把您放這里,您看成嗎?”
“您要是覺得不行,那我就拉您進(jìn)去。”
陳陽也無所謂跟一個車夫糾結(jié)這些,付完車費(fèi),自顧自朝里走去。
夜市里頭人聲鼎沸,四處飄蕩著肉香味,就連炒菜師傅出手都是相當(dāng)重口。
碼頭工人干的是體力活,這里的師傅自然是把工人的需求放在首位,做的菜都是油鹽偏重,主打一個量大管飽。
按照林學(xué)義之前留下的地址,陳陽一路走到夜市盡頭的一幢小樓面前停了下來。
小樓是木質(zhì)結(jié)構(gòu),上下三層,底層有幾個穿著麻布褂子的漢子圍在一起聊天。
許彪管的這個檔口最大的收益就是剝削勞工的收入,簡單來說就是像后世勞務(wù)派遣這般,抽人頭稅。
這個時代的幫會比起后世那些公司可是狠太多了。
通常都是吃了上家吃下家。
就是不單要剝削勞工的錢,還得收商戶的錢。
當(dāng)然,這個大頭是要上交給他上面的人,他們就是拿一些小頭。
這就是所謂的江湖規(guī)矩。
唯獨(dú)這個夜市不同,這就是屬于他自己的小金庫,所以,也特別重視,平時都會安排手下在外面巡邏,驅(qū)趕一些醉酒鬧事的人。
看到這群穿著粗衫短褂的漢子陳陽瞬間明白了林學(xué)義怎么會找上他提議做什么物資生意。
這個幫會看上去,的確是很窮啊...
陳陽走上前,朝著幾人一拱手:“勞駕,我來找許老板,請通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