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秦時郁來了這么一句時,云織織也是愣怔了一下,有些莫名地看了男人一眼,問道:“你莫名其妙的說什么呢?”
“如果來京市的話……”
“你以為我剛才跟呂院長說的那些話是哄著他的啊?” 云織織沒好氣地問道,這男人有時候真的很容易糾結。
她看著秦時郁,而后說道:“ 京市從不差優秀的醫生,幾乎所有優秀的醫者都想往京市擠,但其他地方就不一樣。就好比我們軍區衛生院,雖說大家都很優秀,但真要說很全面的醫生卻很少。而我想留在海市一方面是因為你們,另一方面也是我真的很喜歡海市。或許以后會隨著你的調動離開海市,但現在我還是珍惜留在海市的每一天的時光。”
“我不會拿自己的事業開玩笑,就算真的要離開海市,也不會是現在。”
秦時郁聽到云織織的話時,原本懸著的一顆心也是真的才落了地, 他是真的挺擔心,擔心云織織就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這才不愿意留在京市,是因為他的原因才耽誤她的。
“ 時郁,夫妻之間總歸會有一方要做出一點兒退步,而且織織喜歡海市的氛圍,她就是真的喜歡。或許你會覺得她拒絕了京市這么好的機會,可或許在織織看來,海市對她才是最好的機會。” 楊林香見他那糾結的樣子,也是忍不住出聲說道。
昨天晚上云織織關于秦時郁親生父母的事情偷偷跟她說了,楊林香也沒想到,他們這次來京市還會遇上他的父母。不過從云織織的話里,楊林香也聽出來了, 秦時郁并不打算跟他們相認,現在他們夫妻倆的日子過得很好,根本就用不著這個時候再跳出一對親生父母要他們跟著孝敬。
而楊林香也知道了當年的事情,對秦時郁的親生父母就更加沒有好感了。
或許,他們的初衷是想保護秦時郁的安危,這才讓秦為民調包成功。
可是,他們這個危險就維持了三十幾年不成?
他們既然知道當年秦時郁是在蒼嶼鎮被調包的,肯定也打聽清楚了秦為民家里的情況, 蒼嶼鎮姓秦的人家幾乎都在云河村了。
如果他真的心疼自己的兒子,那么在他們解除危險的時候,那為什么不去把秦時郁找回來呢?
這都過去幾十年了,他都當上師長了,這才想著把秦時郁認回來,這是不是太晚了?
而且,在楊林香看來,要不是現在的秦時郁夫妻倆都有出息,他們可不見得真會上門認親。
假設說秦時郁是個街溜子,成天無所事事地四處鬼混呢?
秦紹安還會想把秦時郁認回去嗎?
總之,楊林香是不信的,像他這種人說不定利益更重要。
甚至……
楊林香可以猜測得出來,就算秦時郁愿意跟他們相認了,但秦時郁娶了一個只是普通的女人,就像她一樣除了每天在家燒飯做菜,在事業上面完全幫不到秦時郁的普通女人,說不準人家還會讓秦時郁離婚,再跟他們安排的女人結婚呢。
總之,楊林香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好事。
而秦時郁和云織織顯然也都是想通了這些,這才沒有跟秦紹安相認吧。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他們夫妻倆有屬于自己的生活和日子,這樣就挺好的。
……
火車駛離了京市火車站,一旁的角落里這才走出了兩個人。
秦紹安扶著妻子,目光留戀地看著火車駛遠的方向。
他們早就來了,鄧晚晴得知他們要離開京市的時候,說什么都不愿意繼續在醫院里躺著,就想著過來送送秦時郁。
但秦紹安也把昨天與秦時郁交談后的結果告知了鄧晚晴,他們也都知道現在對方根本就不想再見著他們,他們在這個時候再出現在秦時郁和云織織的面前,他們只會更加厭煩。
鄧晚晴也知道,他們現在就算再怎么想跟秦時郁修復好他們之間的關系,顯然已經不可能了。
秦紹安說昨天秦時郁問過他一句話。
他說:“你們是一直被追殺到現在嗎?”
當時,秦紹安被這句話堵得半晌都說不出來。
他又說:“ 在二十年前你還只是一個營長吧,這些年挺努力的,有時間努力晉升到師長,卻沒時間找回親生兒子。既然那些年都沒有時間,那為什么現在又有時間了?”
秦紹安跟她這樣說的時候,鄧晚晴也是久久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秦時郁說的都沒有錯。
他們確實有很多機會去把秦時郁找回來,但是他們卻從來都沒有去找過。
最初他們也給自己找過很多理由,比如是她生病,比如是秦紹安在部隊里一直都很忙。
各種各樣的理由,他們一直都覺得這些理由是很合理的,秦時郁在知道之后也一定會理解他們,能明白他們的無能為力。可真當秦時郁那么質問他的時候,秦紹安才發現,自己所找好的那些合理的理由,原來都只是他們的借口。
秦時郁當時說,他們之所以要在這個時候非要把他認回來,不過是發現自己年紀大了,再過幾年干不動了,身邊沒個兒子孝敬,或是生病了沒個兒媳能守在床邊照顧。
他們只是害怕自己老無所依,這才這么迫切地想將他認回來。
不只是秦紹安被堵得啞口無言,就是聽完這些話的鄧晚晴也是好半天都沒再說出一句話。
他們也覺得秦時郁說的其實何嘗不是在理呢?
他們是真的害怕的吧,就怕以后老了,真的變成兩個孤寡老人,可憐兮兮地連個親人都沒有。
秦紹安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這樣的想法,只是有些事情他們都藏在心底,從沒被人這么直白的擺到明面上來說。而現在秦時郁只是將他們心底最陰暗的想法都擺到明面上來說了,他們哪兒還有臉去找他們。
這會兒,更是坐在這兒,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老秦,我們以后還能有機會見著他們一家子嗎?” 鄧晚晴拉著他的手,望著駛遠的火車也是紅了眼。
“有機會的吧!” 秦紹安說道。
鄧晚晴深吸了口氣:“老秦,以后我們別再打擾他的生活了。如果能遠遠看一眼,我也滿足了,確實是我們虧欠這孩子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