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今年入冬很快。
兩周后的周末,沈佳期起床的時候,發現窗棱上已經結了一層霜花。
而且起了大霧,霧濃得她連五米開外的那棵梧桐樹也看不到了。
這邊舊小區沒有暖氣,空調制冷效果又差,沈佳期看了一眼窗外凍得打了個哆嗦,趕緊又鉆進了被窩。
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她這會兒沒有什么睡意,便拿了手機琢磨這次才藝大賽的曲子。
三年一次的蘇省中小學教師才藝大賽,每個學校有三個名額,初賽在云城進行。
決賽要到杭市參加,角逐出來的前三名有機會參加今年央視教育頻道的春晚。
沈佳期憑借一曲英文鋼琴彈唱,直接進入決賽。
今天下午,市上就會由專人帶領他們十個進入決賽的教師去杭市。
琢磨一會兒,也沒有想出更好的新意,她干脆給江致打了電話過去。
響了好幾聲后,那邊才接聽了。
沒想到傳過來的卻是一個甜美的女聲:“你好,江總現在不能接電話,有什么事我可以轉達。”
沈佳期愣住了,“你是誰?”
馬來西來和北京的時區一樣,這會兒云城是八點,吉隆坡也應該是八點才對。
這個時間,江致一般還在酒店。
所以,接電話這個女人應該也在酒店,而且在江致的房間里。
那邊甜笑道:“是沈小姐嗎,我是江總的助理。”
沈佳期皺眉道:“江致的助理不是向陽嗎?什么時候又有女助理了?”
那邊道:“是這樣的,江總不熟悉這邊的語言,我和他是舊識,所以這次當了他的助理,沈小姐是誤會什么了吧?”
她說的含糊不清, 又言語曖.昧。
沈佳期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但她并沒有馬上去問什么,只是道:“麻煩你讓江致一會兒給我回個電話。”
那邊道:“恐怕今天上午都不行了,沈小姐下午再給江總打電話吧。”
沈佳期冷聲道:“原因。”
那邊曖.昧的笑了一聲,“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們應酬了一個很重要的客人,我送他回來睡覺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等他洗完澡上床,都六點了。”
“所以,他今天中午都可能不會回你的電話。”
“這樣吧,等他醒了,我會轉告他的。”
這話里挑釁的意思很明顯,昨天整個晚上,江致都和這個女人在一起。
一起喝酒,一起回酒店,說不定還一起發生了點什么。
沈佳期一下沒了耐心,冷聲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助理,現在, 立刻,馬上把電話給江致,不然,后果比你想的嚴重。”
那邊似乎根本沒把沈佳期放在眼里,輕笑了一聲,“沈老師,你只是個小學教師,生活得很安逸,不明白生意場上的辛苦我可以理解。”
“江總在外面真的很辛苦的,昨天我們一起談下一筆生意,他喝了足足一斤多的白酒,我還幫他擋了一半,不然,他現在可能都倒下了。”
“你看,這大周末的,你不好好在家睡覺休息,一大早的來打擾他休息,多不好是不是?”
“江總是喜歡你,但你也不能仗著這個不讓他休息。”
沈佳期沒空聽她說話,直接打斷她,“這位助理小姐,你越界了,你只不過是個助理,還沒有資格來置喙我和江致之間的感情。”
“而且,你大概還不知道,我打電話一直有自動錄音的習慣。”
“所以, 你剛才對我說的不敬的話,我會直接轉發給江致,你現在可以回去收拾東西辦離職了。”
那邊顯然慌了:“沈小姐,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佳期沒心情聽她解釋,直接掛斷了電話。
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一起傳進來的,還有稚嫩的童音:“沈老師,開門,我是小南!”
“沈老師,快開門,我是陸向南!”
沈佳期撫額。
從兩周前,這小孩就纏上了她。
每天早上都要到她家樓下等她一起上學,還給她帶早餐。
雖然明知道這是周京硯的安排,但當著孩子的面,她實在沒辦法把早餐扔掉。
而且陳叔做的早餐實在好吃。
一周七天,都不帶重樣的。
有時候是湯包,有時候是小籠包,有時候是水晶蝦餃,有時候是蟹黃包,有時候是炒飯配小菜。
總之,全是她喜歡的口味,而且做得特別好吃,她只吃了一周,嘴就吃叼了。
這會兒她本想裝死不在家的,但一想到小家伙可能帶了早餐過來,肚子就開始咕咕叫。
她有些痛恨自己這張不爭氣的嘴了。
于是蒙了被子,裝不在家。
結果沒過兩分鐘,小家伙就在外面嚎了起來。
“沈老師,你是不是病了不能下床給我開門了?”
“快來人啊,我們老師生病了在家沒人管。”
“我們老師要噶了,誰來救救她!”
“要打120嗎?”
……
沈佳期嚇了一跳,害怕鄰居真的出來查看,趕緊從被窩里爬出來,“陸向南,你夠了!”
果然,外面的聲音馬上就停了。
沈佳期無語極了,只得抓了抓亂掉的頭發,披了羽絨服去開門。
小孩穿了小黃鴨圖案的羽絨服站在外面,雖然戴了同款的帽子和手套,但鼻子和小臉都凍得紅紅的。
陳叔則提了一個大布袋子站在小孩后面。
看到她,陳叔溫和的笑道:“小南一大早吵著要給你送菜過來,說是他自己種的小菜,一定要老師先吃。”
說完,也不管沈佳期是不是同意他進門,就進去把袋子里的菜全部撿了出來。
有漂亮的玉米,綠油油的小白菜,紅皮的土豆,鮮嫩的黃瓜,黑松露,野蘑菇,全都分類裝好在密封袋里。
另外還帶了兩大盒牛排,一看就是國外空運過來的,看起來很是肥嫩多汁。
陳叔一邊拿,一邊打開冰箱門,把東西都放進去。
沈佳期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孩就抓住她的手,“沈老師,你幫我補了兩周英語,這是我請你吃的菜,是我自己種的,你要是拒絕,我會哭的。”
說著,往地上一坐,眼里就包了一汪眼淚,配著紅紅的鼻子,怪可憐的。
沈佳期無奈,只得道:“菜我可以收入,肉太貴了,我不能要。”
小家伙一聽,這還了得,當即就倒在地板上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痛述”沈佳期不講信用,說好了要吃他種的菜,現在送過來又不收。
這樓隔音不太好,又是周末,很快就有人來敲門:“煩不煩啊,能不能安靜點?我家有高三學生, 好不容易能睡個懶覺,一大早嚎什么啊?”
“還有沒有一點公德心了?”
沈佳期趕緊拉起小孩:“好了,別哭了,我收下。”
小家伙一咕嚕爬起來:“那你前天答應的,要吃我做的火鍋,也不能食言。”
沈佳期只得假裝答應。
哪料小家伙這就纏上了她,說是要馬上去準備中午要吃的食材。
沈佳期怕他又鬧起來,只得換了衣服跟他一起下樓,一邊走一邊心里盤算著如何早點把這小家伙打發著。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旁邊的樹下停了一輛黑色的紅旗。
車窗搖下,搭在窗上的手腕勁瘦有力,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又性.感。
窗里的男人側著臉,輪廓分明的下頜線順著她的視線蔓延到上下滑動的喉結上,簡直好看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