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
沈佳期打斷了他,“就當你是酒后醉話,可那又如何!解釋還有什么用?”
“破掉的鏡子能重新補好嗎?”
“還有,周京硯, 你真是第二天就出國了嗎?”
“你現在還在撒謊,有意思嗎?”
酒吧的事她可以理解他當時不省人事,可第二天她在書房門口聽到的他和他母親的對話,那可是一字一字,全部釘進了她的心里。
是她這五年來午夜夢回的噩夢。
周京硯伸手,慢慢的把她的手解開,“我第二天就出國了,走的時候還以為你會來送我。”
他聲音苦澀不已,“我沒想到那是我母親為支開我故意做的局,如果我能提前知道,我是不會走的。”
“你不知道,當時我和她談的條件,就是我去歐洲談一個合作,如果談成功了,她就不再阻攔……”
“別再撒謊了!”
沈佳期推開他,目光里有著冷冷的厭惡,“別把什么事都推到你.媽身上,我是惡心她,但你更讓人憎惡!”
“周京硯,你現在的信用在我這里為零!”
“你說的每一個字, 我都不會信!”
“還有,我告訴你,我買的禮物它不丟 人!”
“它是我花了一個月時間,用打工賺的錢買的,足足兩千塊!”
“就算是現在,它也一點都不便宜,更不是你們口中的打折廉價貨!”
她抬起頭,單薄的脊背挺得筆直,暗色中透出幾許清傲和倔強。
“你那些朋友,他們當時有掙過一分錢嗎?”
“靠著父輩打下的江山,享受著父輩的錢財,花天酒地,買昂貴的衣物,有什么資格嫌我靠自己雙手賺錢買的禮物?”
“他們配嗎?”
她的聲音里透著鄙夷:“一群米蟲而已,幸好他們沒有從政,不然不知道會成為多大的蛀蟲!”
“他們看不起我, 可我未必就看得起他們!”
“我是英雄的女兒,本可以靠國家的幫助有不錯的工作和學歷,可我有手有腳腦子不笨,我靠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學,靠自己的本事賺錢吃飯!”
“他們和我比,他們連我的一根頭發也比不上!”
“你和他們混在一起,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字字珠璣,落在黑暗的空間里,像一顆顆小炸彈一樣在空氣里激蕩。
更在周京硯心里炸出了一片新的認知。
原來,他在她眼里,竟然是這樣不堪。
他指尖發顫,“在你眼里,我和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沈佳期手一頓,故意冷冷的道:“有什么區別?”
是,他不一樣,他能力很強,工作負責認真,他是這個社會稀缺的人才和國之棟梁。
可如果今天不這樣說,他只怕會更加的糾纏不清。
“你們那個圈子的人,都一樣!”
周京硯后退了一步,“那當初為什么……”
沈佳期冷聲開口:“當時年少,不懂事,加上眼瞎。”
“現在瞎病治好了,也懂事了,就看得清有些人是還是鬼了!”
周京硯胸口劇烈起伏,突然狠狠砸在墻上,暗色中能聽到墻壁的瓷磚發出輕微碎裂的聲音。
那力道,不知道用了多大。
他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你敢這樣說我,敢這樣看我!”
“沈佳期,你敢這樣看我!”
“我的第一份工作的確起點高,可那是我在特種部隊用命換來的!和我父親一點關系也沒有!”
“那一次,我差點死在雪山上!”
“從此,我的手就再也拿不起狙擊槍了,可我保全了我所有的隊友,雪狼這個名字,你聽過嗎?”
“你什么也不懂,你還懷疑我!”
他低吼:“你是怎么敢的,你是怎么敢的!”
雪狼?
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在沈佳期腦海中一閃而過,但馬上就成了過去式。
她退到門口,刻意不去看他,不去聽他的聲音。
“總之,周京硯,我們兩清了!”
“不管過去是你傷害了我,還是我傷害了你,我們都兩清了。”
“我現在過的很好,有穩定的工作,有專一又愛我的男友,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說完,她伸手去開門。
周京硯一把拉住她,“確定他對你專一,只愛你一個?”
沈佳期沒有回頭:“他的確有不少問題,但就他愛不愛我這個問題,我很確定,他愛我,而且很專一!”
周京硯笑了起來,暗色中笑聲有點毛骨悚然,“你就這么確定,他只愛你一個?”
“要我說,他就是個紈绔,是個人渣!”
“閉嘴!”沈佳期猛然轉身,憤怒盯著他:“你有什么資格指責他?”
“用你市委書記的身份,還是用你的權勢?”
“周京硯,別再作孽了!”
說完,她憤然拉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周京硯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
再睜開眼時,眸中已經是幽冷一片,就好像剛才那個失控的人,只是一個幻像。
兩清?
做夢!
這才哪兒到哪兒?
他就是要和她糾纏不清!
別說她只是有男友了,就算是嫁人了有孩子了,那又如何?
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他深吸了一口氣,拉開門走出去。
剛走到拐角處,迎面就碰到了肖不凡和沈佳期一群人從包廳里出來了。
看到周京硯,肖不凡愣了一下,忙上前道:“周書記,我還以為您有事先走了,沒想到您電話打了這么久!”
周京硯的目光在沈佳期低垂的眉眼上掃過,淡淡開口,“事情有點多,不好意思了,讓你們久等了。”
突然,有人驚呼:“周書記,您怎么了,您的手……”
只見周京硯右手手背和手指上血肉模糊,還不停的有血從上面滴落。
顯然傷得不輕。
周京硯垂看了一眼,淡淡的道:“不小心碰到的。”
可只要是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信這是隨便碰一下就碰傷成這樣。
很明顯,這要么是砸重物砸的,要么就是被重物砸的。
說不定還是打架打的!
可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去問原因。
肖不凡是主人,一看這樣,忙道:“這關節傷得不輕啊,都見到骨頭了,我送您去醫院處理一下吧!”
周京硯的目光再次落在沈佳期身上。
可她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神態漠然的低頭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