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硯目光沉了沉:“所 以,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想理我而已?”
沈佳期轉過身,低垂著眉眼,“允許你做初一,不允許我做十五?”
周京硯拽住她,咬牙:“沈佳期!”
沈佳期扯開他的手,“周京硯,這筆賬,是你欠我的多!”
“確定要在這里算賬?”
周京硯磨了磨牙,盯著她的后腦勺。
以前一手就能掌控的人,似乎已經跳出了他能把握的范疇。
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有點恍神。
而她,已經進了包廂。
恰好他的手機響了,只得轉身出去接電話。
包廳里只有唐笑在。
一看到沈佳期,馬上把她拽了過去,“和好了?”
“我和你說個重要的事!”
她把嘴巴貼到她耳朵邊,低聲道:“上面的文件已經下來了!”
“你家周書記這次立了大功,上面迫不及待的要把他調走,升職了,而且是幾連跳!”
“聽說直接調到上面,最上面,你明白嗎?”
“不是省級,是比省級還要上面的那個,懂了嗎?”
沈佳期沉默。
這是要回京市了嗎?
上面已經下了文件了?
不是說還要一年時間嗎?
看她不說話,一副冷淡的樣子,唐笑急了。
“哎呀,真不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他要離開云城了!”
“上面這次不準他拖延,現在就已經讓他著手移交工作,最多半年,最少三個月,你家周書記就要回京了。”
“這次下的是紅頭文件,他就算再不想,也只得回去!”
“但你的考試要在明年!”
“如果你能考上,你們就要異地大半年,如果不能考上,時間就更久!”
唐笑說得急起來,“你說你,怎么一點反應也沒有?”
“異地,異地,你知道嗎?”
沈佳期皺了皺眉,“急著有什么用,著急他就不能走了嗎?”
唐笑氣餒的坐在椅子上,“我有時候真想把你腦袋剖開看看,看里面裝的什么!”
“說你不喜歡他吧,可你們又在一起了,上次他受傷,你天天魂不守舍!”
“說你在意吧,你又好像可以隨時拋開他!”
“你告訴我,給我一句真話,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最后這點聲音沒壓住,正好被在玄關處,還沒有進來的人聽到。
周京硯正在開門的手一頓,沒有再繼續動作。
等了幾秒,沈佳期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能怎么想?”
“唐笑,我問你,如果有一樣東西,你再喜歡,你再想要,可你負擔不起,你為了它承受太大的壓力,你還會繼續要嗎?”
“我不會要的,我再喜歡一樣東西,可如果我背不起那壓力,我就會放手?!?/p>
“東西如此,感情也是如此?!?/p>
周京硯面色一沉,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唐笑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你是說,周書記讓你有壓力,你承擔不起?”
沈佳期沒有回答。
唐笑繼續道:“可我看你們挺好的,他很喜歡你,我聽顧知行說,他是為了找你才來這云城的,上次,還為了你受傷……”
里面的聲沉了下去。
周京硯站在門口,放在門把上的手慢慢的握緊了。
不知哪里來的風吹過來,吹得他感覺骨頭縫都是涼的。
包廂里面,過了好一會兒,沈佳期才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是他給了我一切?”
“是,我承認,我是喜歡他,可是那又如何?”
“有些人覺得沒有愛情會死,可對我來說,有沒有愛情都能活!”
“如果沒有他,我一樣有自己的人生!”
“五年前,如果沒有他,我會在京市一所不錯的大學畢業,能找一份不錯的工作,安穩的生活!”
“五年后,如果他不出現,我一樣有自己的人生,我本來就要訂婚了,是他的出現打破了一切?!?/p>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所有人都覺得,是他施舍給了我一切?”
“他為了我做這做那,所以,不管我需不需要,我都必須要感恩戴德?”
“是,他是救了我,給我小姨找來了醫生,這些,我感謝他!”
“可五年前,我也因為他失去了很多,我的前途,小姨的健康,這些,就不算是我的犧牲嗎?”
“因為他是上位者,他位高權重,所以,他做的一切,我必須要承受嗎?”
唐笑一下愣住了。
在她眼里,她這個朋友是永遠清淡溫和的人,說話大聲的時候都沒有。
像這樣帶著話里帶著諷刺的意味,還是第一次聽到。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要怎么接話,只得道:“但是你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有什么事,最好能好好溝通?!?/p>
沈佳期輕嘆了一下,輕聲道:“你說的對,既然現在是在一起的,是應該好好溝通,剛才有些沖動了?!?/p>
唐笑道:“聽說你下學期不當班主任了,看來你已經決定了,要夫唱婦隨,去京市發展了?!?/p>
“既然這樣的話,你們是不是打算要結婚了,是先訂婚,還是直接領證?”
沈佳期笑了一下,笑得很淡,“結婚?結什么婚 ?”
唐笑愣了一下,“你不打算和周書記結婚嗎?”
沈佳期笑了笑,撥了撥餐桌上精美的花束,“誰規定談戀愛就要結婚的?”
唐笑驚訝極了,“可我感覺,你們是要結婚的……”
沈佳期輕淡的道:“暫時沒有這個打算,我過去是念書的,不是過去結婚,更不是去依附于誰的。”
唐笑十分不解:“可你當時和江致,都走到了要訂婚的地步……”
沈佳期道:“江致是江致,周京硯是周京硯。”
“江致,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冷淡:“可是周京硯,如果我不順著他,我能正常生活和學習嗎?”
如果我不順著他,我能正常生活和學習嗎?
這話原封不動,一字一字的砸在了門口周京硯的胸口處。
如同一把把密密麻麻的小錘子,砸得他胸口劇痛,不能呼吸。
原來,她和他和好,只是不堪其擾。
她只不過是想正常的生活。
他有那么可怕?
他感覺手腳都冷得發痛,耳朵也一陣陣的轟鳴。
里面還在繼續的對話,但他一個字也沒有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