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件發送成功的提示剛跳出,臥室門外就傳來了沉穩的腳步聲。
韓若薇心頭一凜,迅速關機,將備用手機藏回梳妝臺暗格,幾乎是同時,房門被輕輕推開。
莫知南站在門口,身上還帶著樓下清冷的夜氣和一絲未散的威士忌余韻。
他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領帶扯松了些,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如同蟄伏的夜鷹,精準地捕捉到站在房間中央、似乎正手足無措的她。
“還沒睡?”他走進來,反手關上門,隔絕了樓下隱約的聲響。
“睡不著。”韓若薇低聲說,下意識地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屬于他的那件西裝外套,上面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冷冽的木香,“姐姐她……沒事吧?”
“她的事我會處理。”莫知南走到她面前,停下腳步。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眼眶和還有些濕潤的臉頰上——那是剛才用冷水試圖鎮定時留下的痕跡。
他抬起手,指腹輕輕擦過她的下眼瞼,動作帶著一種罕見的、幾乎可以稱之為溫柔的力度。
“還在害怕?”他低聲問,聲音比平時低沉沙啞了幾分。
韓若薇垂下眼睫,沒有否認。
她微微偏過頭,臉頰不經意地蹭過他的掌心,一個細微的、依賴般的動作。
莫知南的眸色深了些許。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最后的距離,手臂環過她的腰肢,將她輕輕帶入懷中。
她的臉頰貼著他襯衫微涼的衣料,能感受到其下結實胸膛傳來的溫熱和沉穩的心跳。
這個擁抱并不全然是溫存,依舊帶著他固有的掌控意味,但在此刻驚濤駭浪般的夜晚,卻奇異地成了一個令人心安的避風港。
“周聿京不敢真的怎么樣。”他的下巴輕抵著她的發頂,聲音透過胸腔共鳴,震得她耳膜微微發麻,“有我在。”
簡單的三個字,擲地有聲,是他一貫的風格。
韓若薇閉上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他腰側的襯衫布料。
她恨這種被他全然籠罩、無所遁形的感覺,卻又可恥地在這一刻貪戀這份強大的庇護。
“可是……”她聲音悶在他懷里,帶著一絲后怕的哽咽,“那輛車……還有醫學院……為什么總覺得是沖著我來的?”
她巧妙地將話題引回那個敏感的點,試圖探聽更多,也將自己擺在更無辜的位置。
莫知南沉默了片刻,環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
“也許就是沖著我來的。”他淡淡地說,語氣里聽不出情緒,“動不了我,就從我在意的人身邊下手,或者制造疑陣,是常見的伎倆。”
我在意的人。
這個詞讓韓若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從未如此直白地定義過她。
這究竟是真情流露,還是更高級的試探和催眠?
她在他懷里抬起頭,燈光下,她的眼睛像蒙著一層水光的琉璃:“你……真的在意我嗎?還是只在意‘莫太太’這個身份必須安然無恙?”
這個問題大膽而突兀,幾乎撕開了兩人之間一直心照不宣的偽裝。
問出口的瞬間,韓若薇就后悔了,但已無法收回。
莫知南凝視著她,眼底翻滾著復雜難辨的墨色。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用指節輕輕蹭過她細膩的臉頰。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有區別嗎?韓若薇,你就是莫太太。”
他的回答依舊帶著絕對的占有和不容置疑。但下一秒,他俯下身,微涼的薄唇精準地捕獲了她的。
這個吻并不溫柔,帶著一絲壓抑的焦躁和宣示主權的強勢,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確認她的存在,抹去所有的不安和猜疑。
韓若薇僵持了一瞬,便軟化在他的攻勢里。
這是一個漩渦,明知危險,卻難以掙脫。
一吻結束,兩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亂。
莫知南的額頭抵著她的,灼熱的氣息交融。
“別胡思亂想。”他低聲命令,拇指摩挲著她微微紅腫的唇瓣,“你只需要記住,待在我身邊,哪里都不要去。”
他打橫將她抱起,走向那張寬大的雙人床。
窗外,安保的手電光偶爾掠過天花板,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
今夜的風暴似乎被暫時隔絕在外,但韓若薇知道,這只是假象。
秘密未曾消失,疑云愈發濃重,而身邊這個男人,既是她的盾牌,也是她最大的迷局和危險。
她在黑暗中睜著眼,聽著身旁男人逐漸均勻的呼吸聲,心越發沉了下去。
心越發沉了下去。身側的呼吸均勻綿長,但她知道,以莫知南的警覺,絕不可能真的沉睡。
果然,片刻后,他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絲睡意的沙啞,卻清晰無比:“那份同意書,我看了。”
韓若薇的身體瞬間繃緊,血液幾乎倒流。
但他接下來的動作卻出乎意料——他沒有質問,沒有發怒,只是將她更緊地擁入懷中,手臂橫亙在她腰間,是一個絕對占有且不容逃離的姿勢。
他的唇貼近她的耳廓,溫熱的氣息拂過最敏感的肌膚,帶來一陣戰栗。
“我知道你有事情瞞著我。”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情人間的呢喃,卻字字清晰,“我也知道,你偷偷聯系了海德曼團隊。”
韓若薇的心臟驟停了一拍。
“但我不問。”他繼續道,齒尖輕輕碾磨著她的耳垂,帶來一絲細微的刺痛和驚人的親密,“我可以等你,等你自己想清楚,等你自己告訴我。”
他的話語像是最甜蜜的毒藥,混合著寬恕的假象和令人窒息的掌控欲。
他知道了多少?
是僅僅知道她聯系了專家,還是連她的目的也……
“但是若薇,”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只剩下冰冷的警告,“別試圖挑戰我的耐心,更別想著離開。”
“記住,無論你要做什么,都只能在我的允許之下進行。”
“你永遠,只能是我的。”
最后一句,他幾乎是咬著她的耳骨說出,帶著一種偏執的、令人心驚的占有宣言。
然后,他不再言語,只是維持著那個絕對控制的擁抱,仿佛用這種方式將她鐫刻進自己的骨血里。
韓若薇僵在他懷中,徹骨的寒意與一種畸形的悸動交織攀升。
他給了她一條看似生路的懸崖——坦白從寬,但必須在他的規則之內。
窗外,夜巡的光束再次掃過,短暫地照亮他近在咫尺的側臉,那雙緊閉的眼睫下,藏著怎樣深不見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