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薇盯著那條沒頭沒尾的短信,指尖微微發(fā)涼。
內(nèi)情?
關(guān)于楚南珍的什么內(nèi)情?是她和莫知南的關(guān)系,還是她肚子里那個可能存在問題的孩子?
發(fā)信人是誰?目的又是什么?
無數(shù)個疑問瞬間涌上心頭,像一團亂麻,纏得她太陽穴突突地跳。
她幾乎下意識地想把這個號碼拉黑——任何與楚南珍、與莫知南相關(guān)的人和事,她都不想再沾惹。
可指尖懸在屏幕上,卻遲遲按不下去。
職業(yè)的敏感性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告訴她,這條信息背后,或許藏著某些她必須知道的東西。
比如,那個胎兒發(fā)育遲緩的真正原因。比如,莫知南對楚南珍那種看似維護又隱隱透著古怪的態(tài)度。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波瀾,回復了過去:「你是誰?想告訴我什么?」
那邊回復得很快,卻依舊避重就輕:「電話里說不方便。今晚八點,市中心‘遇見’咖啡館,靠窗第二個卡座。您一個人來。」
語氣禮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排感。
韓若薇盯著屏幕,半晌,回了一個字:「好。」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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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韓若薇都有些心神不寧。
處理了幾個例行體檢的飛行員,開了些常用藥,時間過得緩慢而煎熬。
臨近下班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沒等她應聲,門被推開,莫知南走了進來。
他換下了機長制服,穿著一件黑色高領(lǐng)毛衣,外搭深灰色長款大衣,身姿依舊挺拔,但眉宇間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眼底甚至有淡淡的紅血絲。
像是沒休息好。
韓若薇只瞥了一眼,便低下頭整理桌上的病歷,語氣疏離:“莫機長,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如果不是緊急醫(yī)療問題,請明天再來。”
莫知南走到她辦公桌前,沉默地看著她。
空氣凝滯,只剩下她翻動紙張的沙沙聲。
“早上的話,”他終于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沙啞幾分,“我當你沒說過。”
韓若薇動作一頓,抬起頭,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莫機長什么時候也學會自欺欺人了?”她扯了扯嘴角,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需要我重復一遍嗎?或者,直接擬好協(xié)議給你過目?”
莫知南下頜線繃緊,眼底翻涌著壓抑的情緒。他俯身,雙手撐在辦公桌沿,將她困在他的陰影里。
“韓若薇,”他連名帶姓地叫她,帶著一種危險的警告,“適可而止。”
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冷冽的氣息侵襲而來,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若是以前,韓若薇或許會心慌,會退縮。
但現(xiàn)在,她只是平靜地回視著他,甚至微微揚起了下巴。
“莫知南,是你一直沒搞清楚狀況。”她聲音清晰,一字一句,“我不是在跟你鬧脾氣,我是在通知你,這場婚姻游戲,我不玩了。”
“游戲?”莫知南眸色驟深,像是被這個詞刺痛,“你覺得這三年是游戲?”
“不然呢?”韓若薇反問,“一場你莫大機長為了應付家族,或者說為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目的,而拉我入局的、見不得光的游戲?現(xiàn)在你的白月光回來了,還可能懷著你的繼承人,我這個擋箭牌也該功成身退了,不是嗎?”
她的話像淬了冰的刀子,又快又狠。
莫知南盯著她,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和口是心非。
但他失敗了。
她的眼神冷靜得可怕,里面只有一片荒蕪的決絕。
他忽然有些慌。
這種情緒對他而言陌生又棘手。
他猛地直起身,像是要擺脫這種不受控的感覺,語氣重新變得冷硬:“我不會同意離婚。”
“沒關(guān)系。”韓若薇也站起身,拿起包和大衣,“分居兩年,法院自然會判。或者,你可以想想,如果楚小姐知道你一直拖著不肯給她名分,會不會更著急?”
她說完,不再看他瞬間陰沉的臉色,繞過他,徑直走向門口。
手握住門把手的瞬間,她聽到身后傳來他壓抑著怒火的聲音:“你去哪?”
韓若薇沒有回頭,拉開門。
“去開始沒有你的新生活。”
門在她身后關(guān)上,隔絕了男人驟然變得冰寒徹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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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整,‘遇見’咖啡館。
韓若薇準時推開玻璃門,風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咖啡館里流淌著舒緩的爵士樂,燈光昏黃曖昧。她的目光掃向靠窗的第二個卡座。
那里已經(jīng)坐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駝色風衣,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幾乎將整張臉都遮住的男人。
他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攪動著面前的咖啡,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韓若薇腳步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
聽到動靜,男人猛地抬起頭。
帽檐下,露出一雙略顯驚慌卻又帶著幾分急切的眼睛。
看起來年紀不大,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韓醫(yī)生?”他壓低聲音問,帶著確認。
韓若薇在他對面坐下,目光冷靜地打量著他:“是我。你是誰?”
男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我姓李,叫李哲,是……是楚南珍小姐的私人助理。”
楚南珍的助理?
韓若薇心下一沉,面上卻不露聲色:“你找我想說什么?”
李哲似乎很緊張,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從隨身攜帶的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用牛皮紙袋裝著的東西,推到韓若薇面前。
“韓醫(yī)生,我知道您和莫機長……關(guān)系不一般。我也知道楚小姐她……她對不起您。”他語速很快,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這里面……是一些東西,或許對您有用。”
韓若薇沒有立刻去碰那個紙袋,只是看著他:“為什么給我這個?”
李哲眼神閃爍了一下,閃過一絲掙扎和恐懼,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我……我需要錢,急需一筆錢離開這里。楚小姐她……她做的事太過了,我良心不安,也不想再被她拖下水了……”
“什么事?”韓若薇追問。
李哲卻像是驚弓之鳥,猛地搖頭:“我不能說太多!您看了就知道了!韓醫(yī)生,您一定要小心楚小姐,她……她不像看起來那么單純!”
他說完,像是怕極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倉促地丟下一句“東西您收好,就當沒見過我”,便壓低帽檐,匆匆離開了咖啡館,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整個過程快得像是幻覺。
韓若薇獨自坐在卡座里,看著面前那個沉甸甸的牛皮紙袋,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窗外的霓虹燈光流淌進來,落在紙袋上,映出一種詭異而不祥的預感。
這里面,裝著什么?
楚南珍的秘密?還是……足以摧毀某些假象的證據(jù)?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著,解開了纏繞在紙袋扣上的細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