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固執地跳動著,如同覃曉雪此刻紛亂的心緒。倉庫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隱約的海浪聲和她的呼吸聲。
沈屹城的話像魔咒般盤旋:“別完全依賴任何人,包括梁宇。” 梁宇精準的“救援”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宣告:他知曉她的一舉一動。
最終,她還是滑動接聽了,將手機放到耳邊,卻沒有先開口。
“在哪里?”梁宇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低沉,聽不出太多情緒,但背景音極其安靜,像是在車內或者密閉空間。
覃曉雪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你的手機有緊急定位協議,觸發特定條件會自動向我報警。”他回答得很快,理由聽起來無懈可擊,是為了她的安全。但覃曉雪的心卻微微沉了下去。所以,她確實一直處于他的“保護性”監控之下。
“剛才那些是什么人?”她換了個問題。 “已經處理了,不會再騷擾你。”梁宇避重就輕,“發定位給我,我讓人去接你。” “不用了。”覃曉雪聽到自己冷靜得有些陌生的聲音,“我自己可以回去。”
這次,輪到梁宇那邊沉默了。他似乎察覺到了她語氣里的疏離和抗拒。
“曉雪,”他的聲音放緩了些,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碼頭那邊不安全,不要任性。告訴我位置。”
“任性?”覃曉雪重復著這個詞,心底涌起一絲澀意,“梁總,我只是想有一點自己的空間,弄清楚一些事情。而不是永遠活在您的‘保護’和…監控之下。”
她說完,沒有給他再開口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手臂無力地垂下,心臟卻因為剛才那近乎反抗的舉動而劇烈跳動。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但她需要這片刻的喘息和思考的距離。
她快步走出倉庫,攔下了一輛剛好路過的貨運出租車,報了個離公寓幾條街外的地址。她需要一點時間平復心情,整理思緒。
回到稍微熱鬧些的街區,陽光刺眼,人聲嘈雜,卻讓她感覺稍微安全了一些。她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反復回想沈屹城的話。
梁宇母親的秘密…蘇家的威脅…梁宇看似保護實則可能摻雜其他目的的行動…
她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沈屹城雖然動機不明,但有一句話他說對了——她想活下去,想搞清楚一切,得靠自己。
她打開手機,猶豫了一下,撥通了一個電話。不是打給梁宇,也不是打給任何她已知的、可能與梁宇有關聯的人。而是打給了她大學時的一位學姐,如今是一位小有名氣的獨立調查記者,以挖掘深度新聞和保護信源著稱。
“喂?曉雪?稀客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學姐開朗的聲音傳來。
“學姐,”覃曉雪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我想…請你幫我查點事情。很敏感,可能需要秘密進行,費用我會…”
“打住打住,”學姐打斷她,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聽起來你惹上麻煩了?先說說什么事,能幫的我一定幫。”
覃曉雪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我想請你幫我查兩個人。一個是梁氏集團的梁宇,重點是他已故母親當年真實的死因和…可能牽扯的任何不為人知的往事。另一個…是蘇氏集團的蘇晚晴,越詳細越好,尤其是三年前到現在,她所有可能涉及灰色地帶的行為。”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顯然被這個調查對象的份量驚到了。
“曉雪,你…你怎么會招惹上這些人?”學姐的聲音充滿了擔憂,“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兩個家族水太深了!”
“我知道很危險,也很為難。”覃曉雪握緊了手機,“學姐,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不會開這個口。我只需要信息,知道真相,其他的我自己處理。請你…務必保密。”
學姐又沉默了幾秒,最終嘆了口氣:“好吧,我試試看。但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查到什么,而且需要時間。你自己千萬小心!”
“謝謝你,學姐。”覃曉雪由衷地道謝,掛斷電話后,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她邁出了獨立尋求真相的第一步。
而另一邊,被掛斷電話的梁宇,臉色陰沉地坐在勞斯萊斯后座。他盯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眼神晦暗不明。
前排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梁總,覃小姐的信號顯示她在市區下了車,現在位置在長寧路附近,沒有移動。需要派人…”
“不用。”梁宇打斷他,聲音冷硬,“讓她靜一靜。”
他煩躁地松了松領帶。他知道她生氣了,因為他的監控和干預。但他無法告訴她,那個荊棘短劍的紋身出現,意味著事情遠比他想象的更復雜、更危險,牽扯的可能不僅僅是商業斗爭和蘇晚晴的嫉妒。他母親的舊事,是一個他絕不愿意觸碰,卻可能不得不面對的禁忌深淵。
他必須更快地解決蘇家,在他們吐出更多秘密之前。
“去蘇氏集團。”他冷聲吩咐司機,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冰冷,“是時候,親自去會一會蘇董事長了。”
車輛調轉方向,朝著蘇氏集團大廈疾馳而去。
風暴,并未因短暫的沉寂而平息,反而正在醞釀著更大的碰撞。
而在城市另一端,蘇晚晴看著手機上“行動失敗,目標被不明勢力干擾”的消息,氣得將手中的紅酒杯狠狠砸在對面的名畫上!猩紅的酒液如同鮮血般蜿蜒流下。
“廢物!都是廢物!”她面容扭曲,眼中是瘋狂的恨意,“覃曉雪!梁宇!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的!”
她顫抖著手,再次撥通了那個隱秘的號碼。
“計劃變更…”她對著電話那頭,聲音因極致的情感而嘶啞,“我要她消失…永久性地消失!價格…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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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