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大把溫梅一把抱起,往房里走。
溫老二想著老本都被掏空了,冷哼一聲,也不管方氏母女,轉身回房。
方氏滿心苦澀,只得自己背起溫璃玥。
溫婆子恨不得吃了溫葉,死死盯著她:“還不快滾。”
“放心,現在就滾。”
溫葉說著,把門關上,回頭對正在收拾的林氏等人道:“我們快些吧。”
他們的行李沒多少,兩床硬邦邦的破棉被,幾件衣服,還有一個柜子和兩個箱子,這還全都是林氏當初嫁過來的嫁妝。
溫婆子看著他們提著大包小包出來,尖聲道:“這么多東西,你們都拿了些啥?”
不等溫葉說話,溫蘭已經抖著聲音開口了:
“那奶說說看,除了幾床破被子和衣服,還能有啥?你要不要檢查下?”
再是個泥人,這回也被激起了幾分土性。
溫婆子早被今天之事氣死了,哪還有力氣再鬧。而且她也知道這破茅屋里就些破爛,便道:
“哼,你們最好沒偷家里的東西,否則我跟你們沒完!”
溫老三聽著她的話,心里一陣心酸和難受。
此時溫錘子推著一輛板車走進院子,這是向溫玉兒家借的。
幾人合力把破舊的柜子和幾個箱子搬了上車,背上包袱。
溫老三和溫錘子一起推著板車,林氏和溫葉姐妹扶著,緩緩往外走。
溫婆子站在堂屋門口,掐著腰,目光陰惻惻地隨著他們移動,還不忙罵著:
“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地將你們一窩喪門星拉扯大,一文孝敬錢都沒收過,轉頭就要走了。”
“背祖忘宗的不孝畜牲,離了家,你們就能發達了?沒田沒地的,我瞧你們能活成個什么熊樣!”
聽著這一聲聲謾罵聲,溫老三又是害怕又是難過。
“砰”地一聲,身后的大門無情地關上。
溫老三忍不住回頭看著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家,滿是心酸和不舍,最后悠悠一嘆。
林氏和溫蘭姐弟卻狠狠松了口氣,抬頭看著跟平時一模一樣的天空,可不知為何,卻突然覺得天更寬更高,讓人心境一陣開闊和愉悅。
“走吧,咱們回家。”溫葉輕輕一笑。
“嗯。”溫蘭扶著車邊推著,“葉丫,你說二房怎么這么多錢,竟然一下子能拿出70兩。”
便是連溫老三幾人都看了過來。
溫葉道:“應該少報了。溫老二月錢是800文,方氏是400文。但一次我聽方氏說漏嘴,說她月錢是500文。少報了100。所以每月交回家700文后,他們能剩600文。”
“而且她是做廚房的,除了包吃,她還能偷偷帶些剩飯剩菜回家。光這些就夠一家子吃食。布莊也有些布頭布尾或碎布,也省了買布做衣服的錢了。幾乎不用開銷。便是自己不敢用,把這些碎布偷出去賣,也能掙點小錢。”
“二房在鎮上干了16年活,要是每月能存400文,再怎么著也有了。”
溫蘭不由在心里算了算賬。
1000文是一兩,方氏每月攢400文,一年就是4兩8錢,16年攢七八十兩的確不是問題。
溫葉確實說對了。
二房就是這樣攢下這么一大筆巨款的。
先不說每月蹭著劉家廚房的東西省了一家的嚼用,光偷賣碎布每月就能入賬兩三百文。
三房離開后,溫婆子又把方氏夫婦拉到堂屋里審。
最后跟大房一起把二房的屋子和包袱搜了一遍,又搜出了8兩銀子。溫婆子對又是方氏一陣打罵。
二房欲哭無淚。
原本想賣了溫葉姐妹賺幾十兩的,結果卻把所有錢財都倒貼了進去。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
溫葉一行人推著板車,很快就來到村尾的幾間茅草屋。
溫玉兒正站在門口張望著:“葉丫,你們總算來了。”
“玉兒,謝謝你,一然到咱家吃飯......”林氏說著突然一頓,因為家里啥都沒有,吃什么?
溫葉說:“先把行李送進屋。”
這段時間林氏等人一直有收拾屋子,房頂和破了的窗戶早補好了,連屋里也打掃得一塵不染。
北邊和東邊都并排著兩間茅屋,組成“7”字形,西邊搭了一個棚子做廚房,周圍用竹籬笆圍成一個小小的院子。
屋里還有一些簡單的家具,都是溫玉兒家以前留下的,雖然已經很破舊了,但至少還能用。
雖然小小的,但至少有個家了。而且終于不用一窩人擠一間房了。
“爹娘住北屋,小弟住東邊的小房,我和姐住東邊的大房間。”溫葉道。
“嗯。”
雖然有兩間北屋,但卻要留一間當堂屋。
眾人想到終于有自己的房間了,一陣雀躍,連忙把東西都各自搬了進去。
一通忙活,總算是把東西歸置好了,天色也暗了下來。
眾人正為晚飯犯愁。
此時,溫勝利一家三口走了過來。
溫勝利手里拿著一些鍋碗瓢盆和油鹽,桂花嬸挎了個籃子。
籃子里有五斤糙米,十個雞蛋、還有鹽和一小罐豬油。
“今兒個你們先對付著吧。”桂花嬸把籃子遞過去。
林氏和溫老三一陣感動,屋子是住人家的,家具也是用人家的,現在又送吃的來,夫妻二人都不好意思拿了。
但他們實在太窮了,啥都沒有,只好厚著臉皮接了過來。
林氏羞愧得眼圈都紅了:“桂花姐,謝謝你們。過些日子一定還你們。”
“嗐,急什么。你們先安頓好再說吧!對了,屋子后面的菜地你們趕緊種上。菜苗子可以到我家挖。現在沒菜吃,就到我地里摘,反正吃不完,爛地里可惜了。”
“板車先留在你們這,用完再還。沒啥到我家吱一聲就行,可不要客氣了。”桂花嬸哈哈一笑,忙招呼女兒:“咱們先家去。”
“哎。”
溫玉兒與父母一起離開了,出了門,還回頭朝溫葉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