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二將川雷霆震 鐵騎旅灰飛滅
隴東高原的清晨,空氣中還帶著夜間的涼意,薄霧如同輕紗般纏繞在黃土梁峁之間。二將川,這條位于慶陽通往吳起、元城必經之路上的狹長谷地,在晨曦中顯得格外寂靜。兩側是高聳陡峭的黃土崖壁,歷經風雨侵蝕,溝壑縱橫,提供了天然的隱蔽和射擊陣地。一條被車馬踩踏出來的土路在川底蜿蜒前行,最窄處僅容三四騎并行。這里,正是王林和獨立團眾將經過反復推演、精密勘察后,為馬鴻賓精銳騎兵選定的絕佳墳場。
此刻,在這片死寂的峽谷兩側,獨立團近五千名主力將士——二營、三營、四營以及團直屬炮兵連、偵察連一部——正如同蟄伏的猛虎,悄無聲息地潛伏在預先構筑的工事和天然掩體之后。戰士們身披偽裝,槍炮口指向川底,眼神銳利而沉靜,壓抑著大戰將至的興奮與殺意。連續數日的夜間秘密機動、構筑陣地、偽裝隱蔽,所有人的努力,都是為了即將到來的雷霆一擊。
團長王林將團前指設在峽谷北側一處視線極佳、又便于隱蔽的窯洞里,這里原本是廢棄的羊倌落腳點。洞口經過巧妙偽裝,內部則通過電話線與各主要伏擊陣地相連。王林舉著望遠鏡,最后一遍掃視著伏擊區域。腦海中,【活點地圖PrO MaX】系統將敵我態勢以清晰的藍紅兩色光點標示出來,己方部隊如同蓄勢待發的紅色火山,而代表著敵軍的藍色洪流,正沿著地圖上的道路,不可一世地涌入這片死亡之谷。
“團長,偵察連最后報告,”張紅土壓低聲音,從洞口鉆進來,臉上帶著長途奔波的疲憊,但眼神亮得驚人,“冶成章騎兵旅先頭一個連,已于半小時前通過我預設觀察哨,其主力三千騎,隊形較為松散,正以行軍縱隊進入二將川東口,預計全部進入伏擊圈還需一刻鐘。敵軍毫無戒備,斥候僅例行公事般向前探查數百米即回返,并未仔細搜索兩側高地?!?/p>
“好!”王林放下望遠鏡,眼中寒光一閃,“告訴各營,沉住氣,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提前開火!放他們的先頭連過去,我們的目標是他的主力!命令劉根勝,所有火炮,最后檢查諸元,我要第一輪炮火就砸爛他的指揮系統和隊形中段!”
“是!”通訊員立刻通過電話和簡易信號裝置,將命令無聲地傳遞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長。空氣中只剩下風聲和偶爾的鳥鳴。伏擊陣地上,戰士們的手指穩穩搭在扳機或拉火繩上,呼吸輕微而綿長。炮位上,炮手們最后一次默默核對著標尺,將冰冷的炮彈送入炮膛。
終于,遠方傳來了沉悶而密集的馬蹄聲,如同夏日遠方的悶雷,初時隱約,繼而越來越響,最終化為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在整個二將川中回蕩,震得人心頭發顫。黃土塵埃先從川口彌漫開來,緊接著,一面青天白日旗出現在拐角處,大隊騎兵的身影如同決堤的洪水,涌入峽谷。
敵騎隊伍拉得很長,士兵們騎在馬上,有的還在互相說笑,有的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軍官們騎著更好的馬匹,在隊伍旁邊偶爾吆喝幾聲,督促加快速度。他們完全沉浸在快速迂回、包抄“紅軍主力”的興奮和輕敵之中,根本無人抬頭仔細觀察兩側那寂靜得有些反常的山梁。先頭連已經過去,此刻進入伏擊圈的,正是冶成章旅的主力縱隊!中段,幾面醒目的旅、團級指揮旗在風中飄展,簇擁著一群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軍官,那正是旅長冶成章、團長馬培清及其指揮部所在!
王林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他通過望遠鏡,死死盯著那群軍官,直到他們大部分都進入了炮火預定的核心覆蓋區。他深吸一口氣,對著電話筒,聲音低沉而果決,如同出鞘的利刃:“信號彈!開火!”
“嗵!嗵!嗵!”三發紅色信號彈帶著尖銳的呼嘯聲,猛地竄上黎明的天空,劃出三道刺眼的血痕。
信號彈就是命令!
剎那間,二將川這只巨大的“口袋”被一只無形巨手猛地攥緊并撕裂!
“轟!轟轟轟!轟轟——!!”
首先發言的是劉根勝炮兵連的所有火炮!整整十四門迫擊炮(6門82mm,8門60mm)以及四組“鐵管驚雷”重型拋射器,按照預先精密計算好的諸元,同時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怒吼!
炮彈和重型炸藥包帶著死亡般的尖嘯,劃破空氣,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精準無比地砸向敵軍行軍隊列最密集、最要害的中段區域——尤其是那簇擁著指揮旗幟的地方!
“哐!轟隆隆——!!!”
地動山搖!一連串極其猛烈而集中的爆炸瞬間將冶成章的指揮部附近完全覆蓋!火光沖天而起,濃煙裹挾著泥土、殘肢斷臂以及破碎的鞍具、槍械沖天而起,形成一團團巨大的死亡之花!強烈的沖擊波向四周瘋狂擴散,將方圓數十米內的人馬如同紙片般撕碎、掀飛!
僅僅第一輪齊射,敵騎兵旅的指揮中樞就遭到了毀滅性打擊!旅長冶成章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坐下戰馬哀鳴一聲被炸倒,他自己也被狠狠摔在地上,耳朵里全是嗡鳴,眼前發黑,若不是幾名貼身警衛拼死用身體護住并把他拖到一塊巨石后,恐怕當場就已斃命!團長馬培清同樣狼狽不堪,軍帽不知飛到哪里,臉上被彈片劃開一道血口,坐騎被炸死,驚魂未定地趴在地上。各級軍官死傷慘重,命令系統瞬間陷入癱瘓!
但這僅僅是開始!
幾乎在炮火覆蓋的同時,兩側山梁上,如同火山爆發般,噴吐出無數條熾熱的火舌!
“噠噠噠噠噠噠!”“咚咚咚咚咚!”“砰!砰!砰!”
超過六十挺輕重機槍(包括各營屬機槍連和步兵連的輕機槍)組成的交叉火力網,如同死神的鐮刀,對著川底陷入極度混亂的敵騎隊伍猛烈掃射!子彈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密集得幾乎沒有間隙!重機槍沉悶的怒吼負責壓制和撕裂,輕機槍清脆的連射負責精確殺傷,中間夾雜著數百支步槍精準的點射!
“打!給老子往死里打!”李云龍在四營陣地上聲嘶力竭地大吼,親自操起一挺捷克式,對著下方擁擠的敵群猛烈掃射。
“三三制!注意節奏!節省彈藥!”各連排長的吼聲在震耳欲聾的槍炮聲中依然清晰可辨。戰士們嚴格執行戰前訓練,輪流射擊、裝彈、觀察,保持著火力持續而高效。
峽谷底瞬間變成了真正的人間地獄。
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尤其是指揮系統的瞬間癱瘓,讓這支驕橫的精銳騎兵徹底陷入了崩潰性的混亂。戰馬受驚,凄厲地嘶鳴著,瘋狂地跳躍、沖撞,將背上的騎士甩落在地。有的士兵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就被呼嘯而至的子彈擊中,栽下馬去。有的試圖勒住受驚的戰馬,卻反而被驚馬拖著撞向山崖或同伴。有的慌亂中跳下馬背,想尋找掩體,但光禿禿的川底幾乎無處可躲,立刻被居高臨下的子彈逐一“點名”。隊伍前后擠作一團,進退不得,人喊馬嘶,與激烈的槍炮聲、爆炸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曲死亡的交響樂。
“不要亂!不要亂!集結!向我靠攏!”一些低級軍官試圖收攏部隊,組織反擊,但聲音立刻被淹沒,其本人也往往成為狙擊手和機槍手的重點照顧目標,很快就被打倒。
“迫擊炮!延伸射擊!覆蓋敵軍后衛隊伍!阻斷他們退路!”王林在觀察所冷靜下令。
劉根勝的炮連立刻調整射界,炮彈如同冰雹般砸向試圖后退或尚未完全進入伏擊圈的敵軍隊尾,爆炸的火光和人馬的慘叫聲再次響起,徹底扎緊了口袋的底部。
“騎兵連!沙馬爾格!”王林對著電話吼道。
“團長!沙馬爾格在!”電話那頭傳來彝族漢子壓抑著嗜血興奮的聲音。
“看到敵人試圖向東口突圍的那股騎兵了嗎?大約一個連!給你十分鐘,給我沖下去,把他們碾碎!徹底堵死東口!不準放一人一馬出去報信!”
“明白!騎兵連!跟我來!為了紅軍!殺!”沙馬爾格大吼一聲,翻身上馬,雪亮的馬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一百八十名彝族騎兵如同猛虎出閘,從預設的隱蔽出擊通道狂涌而出,如同紅色的鐵流,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對著那股試圖頑抗突圍的敵騎發起了致命的沖鋒!馬蹄聲如雷,刀光閃爍,瞬間撞入敵群,馬刀劈砍,騎槍射擊,頓時將那股敵軍沖得七零八落,尸橫遍野,牢牢封死了峽谷東口。
此刻,峽谷內的敵軍已然完全崩潰,失去了有組織的抵抗,只剩下本能的掙扎和絕望的嚎叫。
“吹沖鋒號!全體都有!上刺刀!沖鋒!消滅殘敵!”王林看到時機已到,下達了最后的總攻命令!
“滴滴答滴滴滴——!?。 ?/p>
激昂嘹亮的沖鋒號聲響徹整個二將川!如同釋放出了最后一道束縛猛虎的枷鎖!
“沖?。 ?/p>
“殺??!”
“繳槍不殺!紅軍優待俘虜!”
剎那間,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從兩側山梁上爆發出來!獨立團的戰士們如同猛虎下山,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如同潮水般從山坡上沖殺下來!各級指揮員身先士卒,李云龍、黃木生、周志明等人更是沖在最前面。
最后的戰斗變成了單方面的清剿和追擊。面對如狼似虎、士氣如虹的紅軍戰士,早已失魂落魄、建制全無的敵軍士兵大多喪失了抵抗意志,紛紛扔掉武器,下馬跪地求饒。偶有少數死硬分子依托死馬或凹地負隅頑抗,也迅速被幾個手榴彈或一頓刺刀解決。
王林走出指揮所,來到山梁上,俯瞰著整個戰場。硝煙尚未散去,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火藥味和塵土味。峽谷內,人馬的尸體層層疊疊,鋪滿了道路和兩側溝渠,鮮血染紅了黃土,許多低洼處形成了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泊。失去了主人的戰馬驚恐地徘徊嘶鳴。戰士們正在緊張地收繳武器,看押俘虜,救護己方傷員和敵方的傷兵。
“報告團長!”一名參謀興奮地跑來,臉上沾著硝煙,“初步統計,敵冶成章騎兵旅主力已被我基本全殲!目前俘敵正在清點,預計超過一千五百人!繳獲完好戰馬不下千匹!槍支彈藥無數!敵旅長冶成章、團長馬培清在少數警衛拼死保護下,利用爆炸煙霧和混亂,僥幸脫出東口,沙馬爾格連長正在追擊,但估計難以追上。”
王林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在如此完美的伏擊陣勢下,敵軍又是驕兵輕進,遭到毀滅性打擊是必然的。幾個敵軍高級軍官逃脫雖是小憾,但無礙大局,他們的精銳騎兵已然灰飛煙滅。
“命令各營,加快打掃戰場!搶救傷員,不分敵我!清點繳獲,特別是戰馬和通訊器材,要仔細!林火旺的輜重營和赤衛隊很快會趕到接手。一小時后,各營按預定計劃,立即向西急行軍!目標——馬玉麟的步兵集團!那里的仗,還沒打完呢!”
“是!”參謀敬禮,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