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脾術分原位保脾術和異位保脾術,要根據脾損傷的損傷分級去定論。”
“說起來是保脾術,實則就是脾壞死組織切除術與止血術。”
“目前來講,你能操作的,就是生物膠黏合術、止血紗布填塞,微波凝固止血術,單純縫合,這能對應的就是I-2級脾裂傷。”
“如果是2級到3級裂傷的話,則需要網膜加固縫合、脾動脈結扎 局部縫合,這是你需要詳細掌握的。”
“在以后,比如說脾段、脾葉切除,脾大部切除、交鎖縫合切除、超聲吸引刀切除,脾切除術后的帶蒂血管脾移植、脾栓塞術,都是可以慢慢學的。”
“保肝術的難度,會略比保脾術的難度大一點,知道吧……”陳松背著手,特別細致地給陸成細分著保脾術有的術式和適應征。
陸成輕輕點頭,刮了一眼佟源安教授,發現佟源安沒有特別生氣,才回道:“陳老師,我知道,以我目前的能力,就只能行脾切除術與1到2級的脾損傷縫合。”
“已經很不錯了,這得力于你的縫合術基本功夠好,所以可以在縫合的過程中,操作細膩。”
陳松總結道:“手外科的那些縫合技術,實用性還是非常強的。”
曾煥奇適時散了一根煙:“兩位老師,出去嗨一根?”
“走。”
“走。”佟源安和陳松二人都沒拒絕。
……
急診綜合病房消防通道連接戶外地,空間逼仄但露空,陳松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看了看曾煥奇,說:
“小曾,雖然脾縫合術對縫合要求不那么高,但你如果完不成橘子瓤皮縫合,要拿下這樣的操作,對病人來講,試錯成本還是太高了。”
“而橘子瓤皮縫合,是他們手外科專碩二年級就必須要掌握的內容,如果沒掌握的話,都算拖了后腿的。”
“當然,在我們急診科和普外科,橘子瓤皮縫合算是專業型博士畢業時的標準,我們各自的標準不一。”
曾煥奇努嘴陪笑:“我懂的,陳老師,小陸不僅是縫合術基本功好,在保脾術中非常關鍵的止血術熟練度也好,所以入門會快很多。”
“我們這里,以前大部分做的就是脾切除和非手術性保脾,所以,怎么入門都查不到具體的資料。”
陳松說;“這些資料當然不能亂給的,每個醫院的發展水平不同,如果很多東西都亮在大眾面前,醫療糾紛本來就比較緊張,只會讓這種環境更加緊張。”
“手術學習有講究,需要注意的細節太多,法不傳六耳,一般都是私下相傳的。”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造化,脾切除術本來就是一勞永逸的治療方法。”
“保脾術,還可能出現脾壞死,需要二進宮等并發癥的……”
“至于小陸的話,他的悟性是著實不錯。一個人的根本悟性,最能體現的就是基本功的學習進度與水平了。”
佟源安也大概了解了縣醫院里的生態,知道曾煥奇是讓了陸成機會的,所以也解釋說:“曾醫生,在我們湘雅醫院,碩士和博士期間,其實不學特別的術式。”
“就是在不斷地錘煉他們的基本功,一是擠壓他們的悟性,二則是基本功水平托起來后,簡單的手術學起來很容易的。”
“就比如說陳松會的保脾術吧,給我半個月時間,我絕對可以做得比他還好。”
曾煥奇聽到佟源安這么踩陳松,刮了陳松一眼,卻發現陳松沒有反駁,甚至都沒有任何表情,反而是默認了這件事。
“原來是這樣,那就是,理論、基本功的綜合水平,體現著一個人的綜合潛力了。”
“我們以前也沒規培,本科學習結束后就直接工作了,倒是沒有聽過這些言論。”曾煥奇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陳松等曾煥奇回完之后,才刺了一句:“佟源安,你吹什么牛呢?要是脾動脈夾層性質的脾損傷,你不是干瞪眼?”
“就你那止血術的基本功,給你一個股動脈夾層,你都能把病人玩死……”
“血管移植不就好了?”佟源安反駁了一句。
陳松刺了一句道:“那還是你們手外科會掙錢!!!”
“你們怎么不給感冒的患者直接上ECMO呢?”陳松把過度醫療說得比較雅致。
曾煥奇好奇地轉移話題:“陳老師,佟老師,那以你們評估,小陸目前的資質,在你們那里算怎么樣的?”
佟源安說:“我們科第三!”
陳松:“我們科第二。”
佟源安的胖臉立刻笑得喜笑顏開起來,左右搖著大肥屁股,仿佛是勝利了一籌,世道公平了。
陳松看到曾煥奇沒太多表情,便又補充了一句:“我們所說的這種排行,是包括了我們自己的……”
曾煥奇的雙腿一顫,整個人一陣機靈,嘴巴微張,吞咽唾沫時喉結滾動:“不…不至于吧?”
想要成為湘雅醫院和湘雅二醫院的副教授,不僅要學歷夠,機緣、魄力、資質、天賦缺一不可,甚至可能還要有不弱的科研天賦。
“差不多…暫時不好具體評估。”陳松不再多言。
接著又拿起一根遞給曾煥奇:“小曾,你還來一根嗎?”
“我不來了,我要去交班了。”曾煥奇會意婉拒,馬上鉆進了門,留給佟源安和陳松繼續打架的戰場。
曾煥奇走后,佟源安才壓了一口氣,啪嗒一下又點了一根煙:“陳松,你擺個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安排小陸?”
“暫時還沒想好,但肯定沒你佟源安什么事兒。”
“如果你不想被向主任直接打電話罵娘的話,我勸你最好不要再搞歪門邪路的哦?”陳松笑得賤賤的,語氣顯得人畜無害,卻帶著告誡。
佟源安這個人,陳松算是了解得比較深刻的。
向東山是湘雅二醫院急診外科主任,也是急診科大主任,脾氣火爆,在業內有個嘴炮的外號,噴得湘雅二醫院外科各大專科無人敢還嘴,無人不知道。
佟源安眼睛滴溜溜轉動一陣,差點把胖眼瞼都給刮薄:“你還給陸成在向主任那里上了號?憑啥啊?”
陳松說:“不至于是上了號,是向主任說愿意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能夠搞到那一步去,青云之梯嘛…光明正大地開在那里,你能你也可以上啊…”
“我們科副主任的位置都可以給你。”
“有什么寒磣的?”
青云之梯,寓意青云直上,能者就能來。當然要買它的價格并不美麗,能達到這種青云之梯者,放眼全國也不會超過五指之數。
這些人,大多都是名草有主,不會輕易挪位置的。
佟源安慫了半拍:“小陸要走這條路的話,可要費些時間了。十年打底。”
“只是小陸會愿意么?”
陳松都沒懷疑這件事:“憑啥不愿意?憑你這張肥臉包?”
“華山啊,你給我說的。”佟源安聲音很輕很輕:“執意入魔,必有所念哦。”
陳松微愣,目光變得縹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