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板，恭喜開業啊。聽聞你這小店有些新奇玩意兒，我特地帶幾位貴客來開開眼。”

王掌柜身旁的王夫人，用帕子掩著口鼻，嫌棄地掃視一圈：“就這？地方不大，口氣倒不小。京城里誰人不知，護膚養顏還得是「萬芳齋」的玉容膏。”

另一位李夫人也附和：“是啊，我們姐妹幾個的臉可金貴，不知來路的東西，誰敢往臉上用。”

一時間，店內原本有些意動的客人都停下動作，觀望起來。

蘇玉娘的臉色微變，正要上前理論，卻被葉青妍抬手攔住。

葉青妍從柜臺后走出，臉上沒有絲毫慌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對著那幾位貴婦微微頷首，聲音清澈：“幾位夫人說得在理，用在臉上的東西，確實要慎之又慎。”

她話鋒一轉，目光落在王夫人身上：“東西好不好，口說無憑。”

她側身做個“請”的手勢，引著她們走向店內一角用屏風隔開的雅間：“小店特設一處體驗區，今日開業，所有體驗，分文不取。幾位夫人，不妨一試？”

免費？

幾位夫人對視一眼，心里的那點戒備頓時松動。反正不要錢，試試也無妨，若是不好，正好當眾砸她的招牌，也好給王老板一個人情。

王夫人第一個走進去：“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王老板跟在后面，嘴角的冷笑愈發明顯，等著看葉青妍出丑。

雅間內布置得清幽雅致，蘇玉娘已備好一切。

葉青妍親自對王夫人說：“夫人，請。”

蘇玉娘上前，動作輕柔地為王夫人卸去臉上厚重的妝粉。她的手法專業而溫和，讓原本準備挑刺的王夫人，也不禁放松下來。

第一步是潔面。

溫和的皂角液在指尖化開，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不同于以往那些堿性極強的皂角，這潔面乳洗完后，王夫人只覺得臉上清爽通透，沒有一絲緊繃感。

“咦？這東西倒是不錯。”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

葉青妍微笑不語，示意蘇玉娘繼續。

接下來，便是今日的重頭戲——面膜。

蘇玉娘用一把小玉勺，將一種凝膠狀的透明膏體均勻涂抹在王夫人臉上。那膏體觸感冰涼，瞬間舒緩皮膚的燥熱。

“這是何物？”另一位張夫人好奇地問。

“此物名為面膜，取‘覆蓋于面，成膜于膚’之意。”葉青妍解釋，“它的作用，是為肌膚注入水分與精華，撫平干紋。”

等待的片刻，幾位夫人圍著已經敷上面膜的王夫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王老板則抱著手臂，一臉不屑。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嘩眾取寵的噱頭。

一刻鐘后，蘇玉娘用溫水將面膜洗凈。

當王夫人再次看向鏡子時，整個人都定住。

鏡中的那張臉，皮膚像是喝飽水的花瓣，水潤飽滿，透著一種健康的光澤。眼角那些平日里需要用厚粉才能遮住的細紋，竟然淡化許多，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上一大截。

“這……這是我？”王夫人伸出手，指尖顫抖地撫摸自己的臉頰，那滑嫩的觸感真實得不像話。

旁邊幾位夫人也湊過來看，頓時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天哪！王姐姐，你的皮膚……怎么跟剝殼的雞蛋一樣！”

“這效果也太神了！比玉容膏強上百倍！”

王老板臉上的冷笑僵住，他快步上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怎么可能？不過一刻鐘的工夫，效果怎會如此立竿見見？”

王夫人猛地回頭，一把抓住葉青妍的手，眼神灼熱，語氣激動：“這面膜！這面膜怎么賣？多少錢一瓶？我全要了！”

這一聲高喊，徹底點燃全場。

之前還在觀望的客人們，瞬間沸騰。

“我也要試！快給我試試！”

“還有我！我也要體驗！”

葉青妍從王夫人手中抽出手，不急不緩地開口，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店鋪：“多謝各位夫人厚愛。只是這面膜所用原料珍稀，制作工藝復雜，為保證品質，每日只能限量供應。”

限量？

一聽這兩個字，所有人都急了。

“那要如何才能買到？”

葉青妍微微一笑，拋出早已準備好的方案：“為保證能服務好每一位貴客，本店所有產品，只對會員開放購買。”

她頓一頓，看著眾人渴望的眼神，繼續說：“今日開業，特推出會員卡。充值一百兩，可為銀卡會員，享九折優惠。充值五百兩，為金卡會員，享八折優惠，且有新品優先購買權。充值一千兩，則為玉卡會員，享七折優惠，所有產品無限量購買，并可指定專人上門服務。”

“想買？先充錢辦卡。”

這套說辭一出，王老板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簡直比鍋底還黑。

而那些貴婦們，此刻哪里還顧得上矜持。

“我辦玉卡！一千兩是吧？現在就辦！”王夫人第一個從袖中掏出銀票。

“我也要玉卡！可不能讓王姐姐一個人占先！”李夫人不甘示弱。

“給我辦金卡！快！”

場面瞬間失控。貴婦們為搶到購買名額，爭先恐后地往柜臺上拍銀票。蘇玉娘和幾個新招的伙計手忙腳亂，算盤珠子撥得噼啪作響，收錢收到手軟。

「妍玉坊」開業第一天，還沒正式賣出一件產品，光是會員卡充值的金額，就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遠遠超過「萬芳齋」一個月的利潤。

王老板站在人群外，看著眼前火爆的景象，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完了，他帶著人來砸場子，結果親手把對方捧上神壇。”

京城的胭脂水粉市場，從今天起，要變天了。

他再也待不下去，灰溜溜地擠出人群，狼狽地逃回自己的店里。

直到傍晚時分，送走最后一批意猶未盡的客人，「妍玉坊」才終于清靜下來。

葉青妍累得癱坐在椅子上，腦海里卻響起一個傲慢又帶著一絲贊許的聲音。

【逆臣，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這‘斂財’的本事，倒有幾分朕當年的風范。】

葉青妍懶得理會它，只顧著和蘇玉娘一起盤點今日的賬目。

“東家，今日……今日我們一共收到充值銀兩，一萬三千六百兩！”蘇玉娘的聲音都在發顫，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葉青妍點點頭，這個數字在她預料之中。

可就在這時，她翻動賬本的手指突然停住。

“等等，”她指著其中一筆記錄，“這筆五千兩的匿名充值是怎么回事？辦的是最高等級的玉卡，卻沒有留下姓名和府邸地址。”

蘇玉娘也愣住，她仔細回憶一下：“當時人太多，我只記得是一個穿著普通的小廝過來，放下銀票就走，什么都沒說。我還以為是哪位夫人不想暴露身份……”

五千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哪位夫人會如此闊綽，又如此神秘？

葉青妍問遍店里所有伙計，都無人知曉。

就在她疑惑不解時，一個負責打雜的小丫鬟從后院跑進來，遞上一張折疊的紙條。

“東家，方才有人從后門拋進來的。”

葉青妍心中一動，展開紙條。

紙條上沒有多余的廢話，只有兩個清雋有力的毛筆字，以及一個朱紅色的印章。

字是：淮安。

印章的圖案則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徽記，形似一朵燃燒的火焰，又像一只展翅的飛鳥。

淮安？

是他。

他怎么會知道自己今日開業？又為何要用這種方式，送來這么大一筆錢？

還有這個印章，又代表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