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辭云身體比大腦的反應還要更快,在蕭琬朝她撲過來的瞬間慌張側身閃開。
蕭琬撲了個空,她絲毫不惱,反而干脆直接躺在了鄔辭云剛剛靠過的軟枕,她深吸了一口氣,慢吞吞道:“身上還是這么香啊。”
“……”
鄔辭云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都有些難以維持,她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冷聲道:“公主若是大費周章過來只是為了戲弄臣,那還是請回吧。”
“戲弄?”
蕭琬聽到這兩個字突然冷笑了一聲,“你說我戲弄你,到底是誰在戲弄誰!”
“鄔辭云,我成婚當日難道不是你讓人把那對寶珠送給我的嗎!趙襄被我毒死之后不也是你幫我收拾的殘局嗎!你要是不喜歡我,為什么還要救我!你要是不喜歡我,為什么不讓我直接去死!”
她父皇為了拉攏趙太師把她賜婚給了趙襄,趙襄長相平平無奇,性格也暴躁無常,既沒有才干也沒有長處,每天只知道耍槍弄棒。
她本來想,就這樣吧,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熬過去也便好了。
可偏偏鄔辭云還是不放過她,在她成婚當日又送了那對珠子過來,她本來應該死寂的心又被點燃,日日夜夜燒得她不得安寧。
最開始她覺得自己能忍,可是日子一天天熬著,她心里的火越燒越烈,面前的趙襄也變得礙眼無比。
她本來沒想殺了他的,她只是想讓趙襄半身不遂,日后少在她面前礙眼,可沒曾想趙襄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她第一回做這種事,沒什么分寸,稍微多下了一點藥,趙襄竟然就死了。
趙太師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暴斃身亡,下令一定要徹查此事,蕭琬起初害怕極了,是趙襄身邊的婢女柳娘卻幫她把此事遮掩了過去。
“柳娘說她之前是鄔府的婢女,難道不是你怕我受苦所以才把她送到我身邊的嗎!”
“公主,臣那時被貶云州,身邊別無他物,唯有百姓所贈的一對珍珠還算拿得出手,贈珠只為恭賀公主大喜,絕無旁意。”
“至于柳娘……”
鄔辭云頓了頓,解釋道:“公主怕是誤會了,昔年鄔家被抄,府上仆役皆被買賣,微臣實在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對于蕭琬的說法鄔辭云矢口否認,坦蕩得好像自己真的清清白白,系統看了都想罵她一句偽君子。
那對珍珠是從前云州刺史的小女兒送給鄔辭云的,結果鄔辭云轉頭就把東西換了個包裝送去給蕭琬當賀禮,它才不信鄔辭云那么精明的一個人會不知道此舉會讓蕭琬多想。
或者更加準確來說,她就是想讓蕭琬多想,這樣才能進一步利用蕭琬達成自己的目的。
蕭琬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她見鄔辭云始終不為所動,抬手解開自己身上的玉帶,那只金線繡成的鳳凰翩然落地。
鄔辭云眉心一跳,抓起地上的斗篷就要甩過去,可是卻被蕭琬徑直扔到一旁。
“你快把衣裳穿上!”
“我就不穿,我今日就是為了你來的。”
蕭琬笑意盈盈朝鄔辭云的方向步步逼近,鄔辭云下意識想跑,可是早就吃過教訓的蕭琬卻餓虎撲食一般直接撲過去堵住了她的去路。
“鄔夫子,辭云哥哥,好郎君,你信我,我一定對你好……”
蕭琬扯住鄔辭云的衣袖,伸手就想去解她的衣裳。
鄔辭云拼盡全力掙脫了蕭琬的控制,厲聲道:“公主!你再胡鬧我就要喊人過來了……”
“你喊吧,你有本事就喊啊。”
蕭琬聞言笑得格外開懷,她挑了挑眉,威脅道:“你若是敢喊,我便說你非禮我。”
鄔辭云聞言皺眉,提醒道:“這里是鄔府!”
蕭琬歪了歪頭,甜笑道:“我當然知道這是鄔府,大不了我們的名聲就一起壞,真出事了干脆就一起死,到地底下繼續當鴛鴦。”
“鄔辭云,我告訴你,我和那些整天待在屋子里繡花彈琴的姑娘小姐不一樣,本公主有的是力氣和手段!我不管是什么功臣還是神仙,哪怕你是個女的,今天我也要睡了你!”
反正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把這件事做成,至于代價什么的,那是以后才該考慮的事情。
蕭琬再度朝鄔辭云撲了過來,鄔辭云大驚失色,只能狼狽躲避,兩人在室內你追我趕,桌椅碰撞的聲音格外刺耳。
柳娘抱著孩子站在廊下,她摸了摸孩子紅潤的臉頰,努力想要無視里面的聲音。
“你是跟著昭寧公主一起來的?”
容檀遠遠見有陌生的人影抱著東西站在廊下發呆,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柳娘聽到容檀的聲音嚇了一跳,她下意識抱緊了懷里的孩子,輕聲道:“是,我是公主身邊的侍女。”
“這是公主的孩子嗎?”
容檀垂眸看著柳娘懷中尚在酣睡的孩子,他臉上不由得帶上了溫柔的笑意,“長得真可愛,我可不可以抱一下?”
柳娘見容檀看起來很喜歡孩子,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容檀從前沒抱過孩子,動作還有些生疏,他小心翼翼接過孩子,看著襁褓中孩子沉靜安恬的睡顏,有些驚嘆于懷中小生命的輕盈與柔軟。
一陣寒風輕輕吹過,睡夢中的孩子皺著鼻子打了個噴嚏,容檀連忙裹緊了孩子的襁褓。
“孩子受不了風,我先帶著你們去旁邊的暖閣待一會兒吧。”
柳娘聞言還有些猶豫,可是又擔心孩子凍著,只能點頭應下,“多謝公子。”
“容……唔……”
鄔辭云隱約聽到了容檀的聲音,她剛張嘴欲喊,蕭琬就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她只能聽著外面容檀的腳步逐漸遠去。
王八蛋!
容檀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放在幾年前,鄔辭云還能和蕭琬掰掰手腕,可是這幾年她身子越來越差,剛剛和蕭琬你追我趕這么長時間,她一時氣都有些上不來。
蕭琬把人按在身下,她見鄔辭云氣息不穩,笑吟吟道:“辭云哥哥,你別躲了,我們一起快活快活不好嗎?”
這張面孔她整整惦念了六年,從鄔辭云初入朝堂的時候她就喜歡,這個世界上怎么能有這么和她心意的人
鄔辭云閉了閉眼,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良久她再度睜眼看向面前的蕭琬,神色已然恢復了平靜。
蕭琬見鄔辭云不再掙扎,以為她是準備從了,她剛要準備吻她,鄔辭云卻突然掐住了她的下巴。
“快活?”
鄔辭云抬眸看向蕭琬,似笑非笑道:“公主,帶著孩子出來找情夫快活,您快活的方式未免也太獨特了。”
蕭琬聞言動作一僵,她下意識想要開口解釋,但是對上鄔辭云冷淡的眼神,她還是沒有反駁自己的真實目的。
“您若是真想快活,臣只能請您離開。”
鄔辭云不動聲色與她拉開距離,“若是您還有旁的事,臣倒是愿意聽聽。”
“……趙太師最近開始懷疑我了。”
蕭琬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和鄔辭云說了實話,“他應該是發現了什么,甚至覺得我和皇叔有牽扯,這兩天找了個查刺客的由頭把我的院子翻了個底朝天,我最近給你送信都廢了好大一番功夫。”
她雖是公主,可她那個喪良心的父皇已經死了,外祖家也只是文官清流,不比趙太師在朝中權勢滔天。
萬一趙太師真的發現是她動手殺了趙襄,那后果絕對不堪設想。
“我帶著孩子出來見你不為別的,就是希望你能多憐惜些他,萬一我真的出事,我求你保他一命……”
她確實想和鄔辭云春風一度,但同時心里也存了算計,希望能以此為要挾把鄔辭云和她自己牢牢綁在同一條船上。
鄔辭云聞言微不可察皺了皺眉,淡淡道:“那是趙家唯一的骨肉,趙太師不會動他的。”
蕭琬面色遲疑,她咬了咬唇,小聲道:“麒哥兒不是趙襄的孩子……”
趙襄貌丑腦子又笨,若是和趙襄生十有**會生下來一個傻子丑八怪,她只能另辟蹊徑,尋了些別的辦法。
鄔辭云意識到蕭琬的話中之意,她先是一怔,而后眼底閃過些許深思。
“公主,我給你一個法子,可保你和孩子安然無恙。”
鄔辭云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條件是你我二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蕭琬聞言愣住,眼淚又默默在眼眶里打轉,可是鄔辭云卻沒有理會,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去一旁書案上提筆寫信蓋章。
末了她將信遞到了蕭琬的面前,溫聲道:“你把這封信拿給趙太師,就說自己拿不定主意,只能向他求援。”
蕭琬接過信匆匆看完,她猶豫道:“這樣可行嗎?”
“試一試便知道了。”
鄔辭云微微湊近了蕭琬,她蠱惑道:“公主,權力這種東西,還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行,你好好想想,趙太師雖然手握兵權,可他年逾古稀,還能有幾天活頭,你兒子現在是趙家唯一的血脈,該好好一用才是。”
蕭琬呆呆望著鄔辭云近在咫尺的面容,她眨了眨眼,半晌才意識到鄔辭云剛剛說了什么。
她神色若有所思,喃喃道:“是……你說的很對。”
靠著旁人終歸不夠有底氣,還是手握實權最讓人心定。
她若是實打實的有權有勢,那自然不用再膽戰心驚怕任何人,不管想要什么都能輕松得到。
蕭琬起身平靜無比穿上了外衣,整理好自己散亂的釵環,而后回頭深深望了鄔辭云一眼。
鄔辭云頓時心生警惕,下意識又后退了幾步,生怕蕭琬一個想不開再度撲到她的身上。
柳娘帶著麒哥兒在暖閣玩了一會兒,她大致估量了一下時辰,打算去提醒一下蕭琬。
“公主,時辰差不多……”
柳娘話音未落,房門便直接從里打開,蕭琬早已穿戴整齊,她平靜道:“麒哥兒呢。”
“在這里。”
容檀把懷里的孩子戀戀不舍交給蕭琬,溫柔道:“他剛剛玩累了,現在沒什么精神。”
蕭琬掃了一眼容檀,皺眉道:“你是誰啊?”
容檀解釋道:“我是府上的管家。”
蕭琬沒搭理他,她抱著孩子徑直走到鄔辭云的面前,示意孩子去看鄔辭云,輕聲道:“來,認認你以后的爹。”
容檀:“??”
系統:【?!】
鄔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