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盯著手里的鞭子,整個人都懵了,問號都要從頭頂冒出來。
她捏著冰涼的鞭柄,疑惑地看向燼野:“打你?為什么要打你?”
燼野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冰藍(lán)色的眸子瞬間睜大,滿臉震驚地看著她。
他往前邁了半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籠罩住黎月,眸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讓你在背上受了這么大的苦,你臉色都白了,手臂還在抖,不應(yīng)該打嗎?
他等了半晌,也不見黎月要動手打他,微微蹙起眉頭,問道:“你真不打?”
黎月又不是原主,可沒有打人取樂的癖好。
再說,這幾個恨不得弄死她的反派,她哪敢打,就算燼野有受虐傾向,喜歡被鞭子抽,她現(xiàn)在也沒有力氣打他。
黎月把鞭子往旁邊一扔,鞭梢落在草地上發(fā)出輕響。
她靠在樹干上,閉上眼睛,聲音帶著疲憊:“我累了,想歇會兒,別吵我。”
話音剛落,沒一會兒就傳來了輕微的呼吸聲。
她實(shí)在是太累了,加上昨晚做噩夢也沒睡好,一放松下來竟直接睡了過去。
幾個獸夫看著靠著大樹睡著的黎月,滿臉復(fù)雜。
柔弱的小雌性,第一次坐在雄性的背上,被顛簸到臉色慘白。
可她不僅在路上沒有一句謾罵,以為她只是嚇倒了,從雄性的背上下來,應(yīng)該就會發(fā)脾氣,結(jié)果不僅沒拿鞭子打,就這么可憐兮兮地靠在大樹上睡著了?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她蒼白的小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唇瓣的粉色也淡了幾分,看起來脆弱又無害。
幾個獸夫圍了過來,看著靠在樹下熟睡的黎月,臉色都復(fù)雜得很。
燼野撿起地上的鞭子,手指摩挲著鞭身。
這鞭子以前抽在他身上時,帶著鹽水的刺痛,可現(xiàn)在黎月卻連碰都不愿意碰,還說“沒事打你做什么”。
幽冽靠在旁邊的樹干上,暗紅色的眸子掃過黎月泛白的唇瓣,又看了看燼野手里的鞭子,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他原本以為,黎月從燼野背上下來后至少會哭鬧或者辱罵,可沒想到她只是安靜地睡了過去,連一句抱怨都沒有。
司祁蹲下身,看了眼黎月脖頸上依舊青紫的痕跡,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做什么。
池玉從獸皮袋中拿出一塊烤肉,生起火堆開始烤了起來。
瀾夕坐在裝水的木桶邊,魚尾輕輕拍打著水面,目光落在黎月白皙的脖頸上那抹青紫的痕跡,偏過頭沒有再看。
沒人說話,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黎月輕微的呼吸聲。
幾個獸夫默契地散開,卻都把休息的范圍定在黎月周圍。
黎月是被一陣烤肉的香氣給香醒的。
鼻尖縈繞著油脂焦香,勾得她肚子都叫了起來。
早上只啃了兩個野果,又在燼野背上顛簸了大半天,這會兒胃里早就空得發(fā)慌。
她緩緩睜開眼,陽光晃得她瞇了瞇眼,視線里最先撞進(jìn)的,是池玉舉著烤肉的手。
他蹲在火堆旁,蒼綠色的眸子彎著,嘴角掛著慣有的勾人笑容,把烤得油亮的肉遞到她面前。
“餓了吧?嘗嘗看,這次放了瀾夕制的鹽,味道應(yīng)該比昨天好。”
黎月接過烤肉,看著池玉那張勾人的笑顏,忍不住在心中驚嘆。
明明眼底藏著化不開的恨,臉上卻總能掛著迷惑人的笑,跟戴了張面具似的,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不過肚子實(shí)在餓得厲害,她也沒多想,咬了一大口。
肉皮烤得微焦,里面的肉質(zhì)卻嫩得流汁,鹽的咸香剛好中和了獸肉的腥味,比昨天沒鹽的烤肉好吃太多。
她一邊嚼一邊點(diǎn)頭,眼睛亮了亮:“嗯,好吃!”
這一聲“好吃”剛落,幾道視線紛紛落在她身上。
沒聽錯吧?
黎月竟然在夸池玉烤的肉好吃?
她感受到視線,抬頭去看他們,見他們各自忙碌著,卻不見他們吃東西,就問道:“你們怎么不吃?”
池玉撥弄著火堆,笑容不變:“帶的肉不夠,雌性自己吃還可以,那點(diǎn)肉可不夠雄性吃。”
黎月愣了一下,下意識說道:“不夠?那你們怎么不去狩獵?”
池玉眼里的嘲諷幾乎都要溢出來,沒有出來狩獵過的雌性還真是無知。
“我們晚上到了地方再出去狩獵就行,現(xiàn)在狩獵,天黑前可趕不到休息點(diǎn)。天黑之后猛獸出現(xiàn)的概率會提高,會很危險(xiǎn)。”
可對黎月說話時,他的語氣還是帶上一點(diǎn)刻意的溫柔。
黎月蹙眉,什么都不吃趕路怎么行,他們又不是鐵打的。
她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放獸肉的獸皮袋是司祁拿著的。
她放下烤肉,走過去扯了扯司祁手里的袋子,司祁下意識松了手。
袋子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疊著十幾塊風(fēng)干獸肉,還有幾塊新鮮的生肉。
就算雄性再能吃,這么多肉還不夠他們吃一頓?
黎月抬眸看向司祁,語氣認(rèn)真:“司祁,這些肉夠你們吃一頓嗎?”
司祁猛地抬頭,琥珀色的眸子里滿是震驚,像是被這句話燙到了似的。
以前她可不是這樣的,她只會把最肥美的肉獨(dú)占,剩下的邊角料就算丟了,也不會給他們吃。
他們只能趁著給她處理獵物時,偷偷啃幾口邊角料充饑。
現(xiàn)在她不僅主動打開裝肉的袋子,還問“夠不夠”,甚至要分肉給他們?
黎月見他不說話,又看向其他幾個獸夫:“這些真不夠你們吃一頓?”
黎月這話一問,溪邊瞬間安靜得只剩火堆“噼啪”的聲響。
不只是司祁,其他幾個獸夫也全都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夠不夠吃?怎么可能不夠!
那十幾塊風(fēng)干獸肉,每塊都足有成年雄性的手掌大,再加上幾塊新鮮生肉,他們能很滿足地吃一頓。
可他們從沒想過要動這些肉,在他們的認(rèn)知里,這些是給雌性留的,可不是幾個皮糙肉厚的雄性該惦記的。
黎月見他們都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獸肉,心里更納悶了。
司祁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只是語氣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遲疑,他看著黎月,又看了看袋子里的肉,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這些肉……我們要是一頓吃完了,你晚上就沒有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