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春暮》
小院殘紅風約住,燕子歸來,猶認當年路。柳外畫樓人獨佇,垂楊不系春情去。
一枕新愁鶯喚起,斜日闌干,數盡相思字。欲寫幽懷無好句,空階滴碎黃昏雨。
詩曰:
相逢一世既定緣,游俠何必悔從前。
鄉關遙望路途遠,前路不明來事懸。
刀劍老友誤失機,罡魁受命罪堪蹇。
再會數雄來斷解,義氣勝過萬字言。
上回說到,銀槍游俠郁瀾濤,那日在酒樓吃酒,醉后失言,竟將機密大事說與了眾人。卻不料墻角處趴著個裝死的“地老鼠”孫三,孫三原是官府耳目,聽得一字不漏,暗地里記在心中。待得夜深人靜,孫三便一溜煙躥將出去,徑直到濟州府衙告密。知府徐明聞報,直氣得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當下拍案大怒:“好個殷浩,安敢如此猖狂!”即發簽下令,差遣數十名如狼似虎的公差,火速奔往義通天殷浩住處。但見鐵鎖鋃鐺,頃刻間便將殷浩捆得粽子也似,拖拽至府衙問罪。正是:隔墻須有耳,窗外豈無人?酒后失言招大禍,英雄今朝陷囹圄。
且說知府徐明升堂,不由分說,便喝令衙役將殷浩按翻在地。可憐好一個漢子,被五十脊杖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恰似那血葫蘆一般。雖受此刑,殷浩卻咬碎鋼牙,半句軟話也不肯吐。徐明見他不伏,心頭火起,又取二十斤重枷一副將他枷了,面上刺下金印,直推入死囚牢里收監。這一番動靜早驚動了濟州城,但見三街六巷紛紛議論,茶坊酒肆哄哄傳言,真個是滿城風雨,萬口喧騰。
且說這郁瀾濤趁著日頭西沉時分踱進濟州城,但見街坊三五成群,交頭接耳,嘁嘁喳喳好似熱油滾鍋。瀾濤心下疑云頓起,緩步湊近人叢,只聽得幾個破落戶拍腿叫道:“殷大官人平日仁義雙全,專好使槍弄棒,端的是條好漢,誰承想今日吃官府拿了,脊杖打得血肉模糊,又釘上沉枷,刺了金印,直拖進死囚牢里去也!真是飛雪飄飄,冤沉海底!”瀾濤聽罷,恰似頂門上走了三魂,腳底下溜了七魄,失聲叫道:“啊也!敢是昨日酒樓上貪杯誤事,口舌間走漏了風聲,反害了殷大哥性命!”當下心如刀絞,額上冷汗如漿,也顧不得回府,急轉身子,徑望州衙死牢飛奔而去。
話說郁瀾濤剛踏進牢門,只聽得“倉啷”一聲,把門的牢子早已掣出腰刀,瞪起銅鈴也似的雙眼,喝道:“兀那漢子!甚么鳥人?擅闖牢城作甚?莫不是梁山泊細作,要來里應外合!”瀾濤聞言,怒火早竄起三丈,右手暗按刀柄,待要結果這廝。卻轉念一想:“這濟州城郭堅固,壕塹深遠,俺又孤身在此。倘或鬧將起來,怎生脫得身去?”只得壓住火氣,從懷中摸出十兩雪花銀,雙手奉上,堆下笑來道:“端公休要錯疑。小可有個至交陷在此間,望乞行個方便,容俺見上一面。”那牢子見了白花花銀子,登時變作一副春風面皮,急伸手攧入懷中,呵呵笑道:“原來恁地!尊兄端的好義氣,這般看顧朋友,實屬難得!”口中說著,早將牢門鐵鎖打開。瀾濤也不多言,只微微一笑,側身閃進那陰森森的死囚牢中。
瀾濤急步入牢,四下張望,良久方尋得殷浩所在。見左右無人,一個箭步搶至柵前,低聲道:“殷兄可還認得聚豪莊的故人么?”殷浩聞聲睜目,將瀾濤細看一回,雖不識面,聽得“聚豪莊”三字,心下早省得**分,失驚道:“賢弟何故到此?這虎穴龍潭豈是安身之所?速速離去,休要受累!”瀾濤頓足嘆道:“哥哥這場災禍,端的是小弟之過。本奉顧兄將令,特攜百兩黃金來謝兄長救命大恩,不料途中救了雙仙樓兩個掌柜,誤了行程。又因小弟疏忽,致兄長身陷囹圄之禍。哥哥權且忍耐,小弟這就回山稟報,引梁山大軍前來搭救!”
殷浩聽罷,連連擺手道:“賢弟休要如此!這濟州城郭堅固,壕塹深遠,縱有邢彥欽三人為內應,若梁山興兵來救,雖眾兄弟俱是虎狼之士,難免折損人馬,俺心何安?”瀾濤急道:“兄長說哪里話!當日聚豪莊蒙你舍命相救,這大恩未曾報得。今日便似刀山火海,俺梁山兄弟也須闖它一闖!若作壁上觀,豈不被天下好漢恥笑?”殷浩嘆道:“賢弟且聽我一言。這場官司雖重,俺已教家小往外打點。那淮西道揚州縣有俺舊交趙燼明、劉仝超二位皆在此處任職,都是過命的交情,自有照應。賢弟不必掛懷,速回山寨從長計議方為上策。”
殷浩四顧無人,乃附耳低言道:“再有一樁緊要事說與賢弟,他日必有用處。”瀾濤忙躬身道:“哥哥吩咐,小弟謹記。”殷浩悄聲道:“方才賢弟所言姜云星占據白林寨一事,俺早遣人探得備細。那寨子雖容不得千軍萬馬,卻是土地豐腴,山林環抱,最宜屯田養兵。更兼寨中暗藏機關消息,足可屏障外敵。他日若要與雷將散仙見仗,此處正是天賜的根基。賢弟回山,務要將此話稟與顧兄知曉!”瀾濤聽罷,叉手稱謝,不敢滯留,急急轉身離去。
不出兩日,郁瀾濤急奔回山,將濟州城內殷浩遭難、自己如何探監等事備細稟報。言罷撲翻身軀跪倒在地,口稱:“小弟行事不周,累及殷大哥身陷囹圄,甘受哥哥責罰!”顧范則聽罷,勃然大怒,一掌擊在交椅上,喝道:“你這廝還知有罪!臨行前俺如何囑咐?凡事須要謹慎,不可露了行跡。你不但擅闖牢城,更累得殷兄遭此大難!今日若不治你,教眾頭領怎生看俺!”便喚左右刀斧手:“將這廝推去轅門外,斬訖報來!”旁坐陸丹婷見要動真,急搶上前抱拳道:“哥哥息怒!瀾濤兄弟雖有過失,先前卻有招賢之功。望哥哥以山寨大業為重,權且記下這遭,許他戴罪立功!”眾頭領也都紛紛離座,一齊躬身道:“瀾濤兄弟雖一時誤事,終究是條忠義好漢。求寨主饒恕則個!”
顧范則見眾頭領齊來求情,沉吟半晌,乃長嘆一聲:“既恁地,看在眾兄弟面上,權且饒你這遭。今后行事若再這般莽撞,定按軍法處置,決不輕饒!”瀾濤聽罷,感激涕零,叩頭泣道:“謝哥哥與諸位頭領活命之恩!小弟自當謹記教訓,再不敢造次。”顧范則便教擺開筵席,為新到頭領接風。令姜云星居于邢彥欽上首,張天豪坐于柏宇晨之上;張燁、王洋昊、夏佳宇三人列坐向震下首;王文怡、劉詩怡二女坐在龔辰驤下首。此時山寨之中,好漢濟濟,共聚二十一員頭領。但見交椅排列,酒肉紛陳,眾英雄開懷暢飲,呼喝歡笑之聲直透云霄,端的是:聚義廳中騰虎氣, 梁山泊上起風云。
席間,郁瀾濤又將殷浩所獻屯田之策細說一遍。陸丹婷聽罷,急喚姜云星近前問詢。那姜云星將白林寨地勢物產、機關布置一一分說明白,眾頭領皆喜動顏色。當下便選麾下心腹頭目王婕,撥四百精壯嘍啰,前往白林寨開荒屯田。約定所獲糧秣,山寨與白林寨各得一半。至若伏兵機關之用,后自有計較。又傳將令:姜云星授馬軍頭領,王洋浩督造戰船;張天豪、張燁俱為步軍頭領,夏佳宇專司打探聲息;劉詩怡、王文怡共掌山下酒店,探聽消息。分撥已定,顧范則又差精細嘍啰,星夜往濟州打探殷浩消息。正是:機謀暗伏荒山寨, 俠氣遙連濟州牢。
且說那徐明知府本是個貪財枉法的,見了殷浩家中使錢打點,早將前事拋在腦后。徐衙內更是膏粱子弟,箭瘡方愈,便揣著珠寶往勾欄瓦舍尋歡去了。一場風波,竟自煙消云散,殷浩刑期既滿,當堂刺了金印,又吃了二十脊杖,兩個防送公人押了,一路望揚州縣迤邐而去,此時正值寒冬臘月,朔風凜冽,彤云密布,路上行人斷絕。兩個公人押著殷浩,頂風冒寒而行。一路上,殷浩見兩個公人受凍受苦,便自取出銀錢,每遇一處酒肆,便買些熱酒與二人吃,又陪著說些閑話,好生看顧。兩個公人見殷浩如此殷勤,心下也自歡喜,一路上并不曾為難他。這般行了五六日,三人風餐露宿,早到揚州縣。縣官早已得了文書,當下收了殷浩,又發付兩個公人回程。兩個公人得了些盤纏,歡天喜地去了,不在話下。
知縣又差兩名公人押定殷浩,解投牢城營而去。方出得衙門,只聽得門外喧嘩,早有兩位后生將軍鬧哄哄闖將進來,身后簇擁著二三百縣兵,雁翅般排開。左邊那位,身長八尺五六,生得劍眉星目,面凝寒霜,手中緊攥一柄湛盧劍,寒光射目;右邊那個,更顯七尺**身材,面如藍靛,眉似臥蠶,掌中一條吞虎大劈刀,舞動時隱隱有風雷之聲。二人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恰似天王降世,金剛臨凡。
右邊那漢子叫道:“你這廝仗著氣力大,今日贏俺一招半式,他日可敢再比過?”左邊那人笑道:“常言道:一力降十會,一巧破千斤。任你刀法精熟,俺也只一力破之!”右邊那人聽得面皮發熱,待要分說,卻聽殷浩高聲叫道:“劉賢弟!趙賢弟!別來無恙否?”二人急回頭看時,認得是殷浩,慌忙唱喏道:“兄長怎得在此?甚風吹得到這揚州縣,與俺們相會?”原來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文所表的趙燼明與劉仝超。
且說這趙燼明,籍貫乃是揚州人氏,表字明仁。自小熟讀兵法韜略,幼時便勤奮好學,年紀輕輕,方才二十三歲,卻已練就一身非凡武藝。燼明好使一柄劍,還托人仿制了一把湛盧劍,此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吹毛可斷。趙燼明自幼打熬筋骨,更兼馬步雙戰,皆是了得。雖水戰稍遜,但也略通一二。燼明手持一柄鐵劍,行走江湖,早已讓揚州上下皆知他的名號,因此人皆喚他為“鐵劍”。
有詩贊燼明曰:
身長八尺體雄壯,嫉惡如仇光明磊。
精明兵法善才謀,排兵布陣通韜略。
一身傲骨互不服,劍法無雙誰人敵?
尖鋒寒氣喪敵膽,揚州都頭趙燼明。
又有五言絕句贊曰:
劍影映長空,寒光照九州。
趙燼明英姿,鐵劍定神州。
又說這劉仝超,籍貫亦是揚州人氏,表字飛衡,與趙燼明乃是同村發小。兩人自幼一同長大,情同手足,親如兄弟。劉仝超年紀比趙燼明小一歲,也同在揚州做事,兩人形影不離。仝超自幼熟讀兵法,精通步戰、水戰,尤其擅長使一條吞虎大劈刀。一條大刀在他手中使得輪轉如飛,刀光閃閃,勇猛無比,沖鋒陷陣時無人能擋。因生得面如藍靛,眉橫殺氣,性如烈火,行事雷厲風行,因此江湖上都喚他作“沖陣惡鬼”。
有詩贊仝超曰:
力健聲洪性粗魯,心中傲氣沖宵漢。
虎背熊腰武藝高,沖陣惡鬼顯神通。
力撼山河聲震天,虎軀暴烈性如焰。
步水雙絕技無雙,沖陣惡鬼喚仝超。
又有五言絕句贊曰:
力壯聲若雷,急躁性如火。
步水雙精通,惡鬼鎮邊疆。
吞虎刀光寒,沖鋒敵膽喪。
揚州雙義士,惡鬼震沙場。
殷浩見趙燼明、劉仝超二人動問,不覺長嘆一聲,便將自家遭際的事體,從頭至尾細說了一遍。趙、劉二人聽罷,俱各嗟嘆不已。殷浩又道:“久別重逢,不知二位賢弟武藝比往日如何?”趙燼明便道:“仝超兄弟,俺兩個何不就在此比試一番,請大哥做個證見,看誰手段高強!”仝超應聲道:“正合吾意!”
趙燼明與劉仝超二人便在那衙前空地上放對。一個是金剛怒目,一個是羅漢翻身。燼明使一招“黑虎掏心”,直取中路;仝超不慌不忙,使個“葉底偷桃”,格開來勢。兩個拳來腳往,斗得飛沙走石,但見:一個雙拳如流星趕月,一個兩腿似電掣風馳。一個是泰山壓頂勢難當,一個是鷂子翻身偏巧避。直看得周遭縣兵眼花繚亂,喝彩不絕。二人堪堪斗了半個時辰,兀自不分勝敗。殷浩見兩個賢弟手段都已精熟,恐再斗下去有所損傷,便縱身插入中間,使個“野馬分鬃”式,左右一分,將兩人蕩開,口中叫道:“二位賢弟且住!俱是好手段!”
卻說趙燼明上前一步,扯住殷浩衣袖道:“兄長不知,這揚州牢城管營姓孫名浩,為人最是貪刻。凡新到配軍,須索獻上七十兩常例錢;若是不然,二百殺威棒打得人死里求生。因當年小弟武舉時,曾僥幸勝他一籌,這廝便懷恨在心,常尋釁刁難。兄長此去,必然遭他毒手。不如隨小弟回府中安身,平日間教導俺與仝超兩家孩兒些拳腳槍棒,強似去那虎口里受苦。不知尊意若何?”殷浩待要推辭,那趙、劉二人早遞個眼色,暗喚五六個親兵近前,吩咐道:“且請殷大哥回府好生安置。”燼明又恐知縣見責,另叫過三兩個心腹,取四十兩雪花銀,分送與解差,每人二十兩。那兩個公人見了白晃晃的銀子,恰似餓鷹見肉,滿臉堆下笑來,千恩萬謝收了,自去揚州城里買酒尋歡,不在話下。
且說趙燼明、劉仝超二人將殷浩請至府中。方才進門,早見府內迎出兩男兩女,皆是精干人物。四人見有客至,急忙唱喏施禮,問道:“敢問這位貴客高姓大名?”趙燼明笑道:“這位不是別人,便是俺常與你們提起的濟州兵馬都監殷浩哥哥,江湖上人稱‘小宋江’的便是!”四人聽罷,慌忙倒身下拜,口稱:“久聞大名,今日得見,實乃萬幸!”殷浩急伸手扶起,又問四人名姓。
那女子道:“奴家姓田,雙名明暄,籍貫乃是藍田人氏。平日里喜好操持廚藝,做得一手好飯菜,又愛刺槍使棒,蒙趙兄點撥,也習得一身不錯的槍法。因此,人皆喚我為‘女易牙’。”
有詩贊明暄曰:
柴米油鹽往里放,神廚大顯身手威。
香飄十里有名姓,神女乃是田明暄。
又有五言絕句贊曰:
巧手烹珍饈,槍棒舞翩躚。
灶火映紅顏,美名傳四海。
另一個女子道:“奴家亦姓田,雙名明妍,乃是明暄姐姐的同宗妹妹。奴家與明暄姐姐則有所不同,奴家雖平日里不喜好刺槍舞棒,但擅長釀制酒醋,鄰里皆道奴家釀的酒醋,味道醇厚,遠近聞名。因奴家貌如西施,所以人皆喚奴家為‘小西施’。”
有詩贊明妍曰:
善良心美系,釀酒第一者。
藍田有名聲,美女是明妍。
又有五言絕句贊曰:
瓊漿出自手,玉液泛金波。
艷若春花綻,美人名明妍。
那名漢子道:“在下姓宋,名為晨豪,小名阿鑫,籍貫原是河南人氏。因早年曾得一異夢,見一金甲神人,自稱小人乃上界天速星臨凡,授以神行秘術。醒后便覺身輕如燕,能日行一千五百余里,端的快似追風,急如掣電,縱是戴宗、康捷再生,亦不讓分毫。燼明兄長見小人傳遞軍情甚是得用,便舉薦與知縣相公。如今蒙恩抬舉,充為本縣節級,人都喚小人做‘迅捷神’。”
有詩贊晨豪道:
夢入云霄遇圣賢,授余神速越人間。
醒來頓悟身輕健,步履千山一日閑。
朝辭東海上潮涌,暮至西極月輪寒。
世人驚呼迅捷術,天速星君名永鐫。
又有五言絕句贊曰:
足底生風云,千里瞬息間。
迅疾如閃電,神行唯晨豪。
第二個漢子亦道:“灑家姓李名喚天恒,乃關西人氏。早年曾在老種經略相公手下任職,因一時失手,闖下大禍,被刺配到這揚州。幸得結識了燼明兄長,才得以在此安身。灑家身材高大,膀闊腰圓,又會些拳腳,且健步如飛,因此人皆喚灑家為‘塌天豹’。”
有四句詩單贊天恒的好處:
塌天山河震宋地,迅速敏捷如豹子。
身長九尺雄威壯,名貫關中李天恒。
又有五言絕句贊曰:
身高力拔山,步疾震河關。
勇武塌天豹,豪杰是天恒。
眾人相見禮罷,趙燼明便傳令親兵排設筵席。田明暄這娘子系出庖廚世家,當時系了圍裙,親自操刀執勺,煎炒烹炸,整治出數十盤珍饈美味來。但見:熱騰騰香噴噴的蒸豚烤鵝,脆生生油亮亮的炮鳳烹龍,恰似王母瑤池會,堪比蟠桃御筵開。專為慶賀殷浩到來。少頃筵席齊備,眾人推讓多時,終請殷浩坐了首座。席間觥籌交錯,眾好漢說些江湖豪舉,講些義氣千秋。這個擎杯說聚義緣由,那個把盞論生死交情。端的是一百單八罡煞臨凡,七十二地煞聚會,天星應運,地曜合緣。直飲到二更鼓響,月掛中天,方才撒席散座,各自歸帳安歇。
這一下,有分教:殷浩再陷囹圄記,引出英雄再相聚。至此殷浩便從燼明府邸中住下,誰料此后竟又生出一場囹圄之禍。這到底是怎個緣故?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