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張何公公便帶著幾名侍衛(wèi)匆匆返回，侍衛(wèi)們手里捧著三個木盤，盤上分別放著三位皇子射中的箭羽與對應(yīng)的獵物 —— 野兔、野雞、鴿子被整理得齊齊整整，箭羽插在獵物身上，一目了然。

“皇上，都在這兒了?！?張公公躬身稟報，聲音因快步奔走帶著些微喘。

皇帝頷首：“張何，你且報來?！?/p>

張公公深鞠一躬，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四皇子?xùn)|方泰，射獲獵物：野兔四只、野雞一只、鴿子三只，共用十箭，中八箭?！?/p>

他頓了頓，轉(zhuǎn)向太子的木盤：“太子殿下東方傲，射獲野兔三只、野雞三只、鴿子四只，十箭全中?！?/p>

說到這兒，他看向璃王的木盤，剛要開口，慕容馨突然抬手：“慢著，張公公。”

她轉(zhuǎn)向璃王，微微拱手，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嚴(yán)肅，卻又藏著鋒芒：“璃王殿下，自己射中的獵物，總該記得清楚吧？不如請殿下自己說說？”

璃王抬眸，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對著皇帝朗聲道：“兒臣射獲：野兔三只、野雞兩只、鴿子六只、花鹿一只。十箭中……”

話未說完，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嗤笑。白太令搖著折扇，語氣帶著幾分譏誚：“璃王這是糊涂了？十箭怎會射出這么多獵物？莫不是為了脫罪，連數(shù)都不會算了？”

司徒玥聽得眉頭直皺，辰王在她耳邊低聲道：“那是白太令，前陣子府邸被燒的那位，也是太子的人?！?/p>

司徒玥暗自扶額，怎么處處都是太子的人？難道這朝堂之上，竟沒有幾個真心向著皇帝的？

慕容馨卻仿佛沒聽見白太令的嘲諷，只對張公公示意：“張公公，請繼續(xù)。”

張公公點(diǎn)點(diǎn)頭，朗聲接道：“璃王殿下射獲：野兔三只、野雞兩只、鴿子六只、花鹿一只。十箭**射中十二， 其中兩箭乃是一箭雙雕，那六只鴿子，殿下只用了四箭便悉數(shù)射落?！?/p>

話音落下，現(xiàn)場一片驚嘆。一箭雙雕本就罕見，四箭射落六只鴿子更是精準(zhǔn)得驚人，眾人看向璃王的目光里，多了幾分佩服。

慕容馨趁機(jī)高聲道：“諸位都聽清楚了吧？璃王的十支箭，全在這些獵物身上，一支未缺。可方才行刺皇上的，卻是第十一支箭 ...而且這才狩獵多久？璃王竟能射中十二只獵物，哪還有時間跑回來行刺陛下？會分身不成？”

她話音剛落，張公公 “噗通” 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啟稟皇上！老奴給三位皇子的，確確實(shí)實(shí)各是十支箭，絕無半分差錯！若有虛言，甘受天打雷劈！”

慕容馨摸著下巴，故意做出沉思模樣，聲音不高不低，卻恰好能讓所有人聽見：“這么說來，這多出來的箭，到底是誰射的？又為何偏偏要嫁禍給璃王？皇上不妨想想，今日之事，無論成敗，誰的利益最大？”

一連串的問題像石子投入靜水，激起層層漣漪。眾人沉默著，心里卻都在翻涌 ，是啊，誰的利益最大？

若皇上有不測，太子可即刻登基，璃王因 “弒君” 被斬，令妃賜死，司徒府受牽連…… 太子再無對手；即便皇上無恙，璃王也難逃罪責(zé)，太子同樣少了個勁敵。

冷汗，悄無聲息地爬上不少人的脊背。這借刀殺人的計(jì)策，竟狠到敢把皇上也算計(jì)進(jìn)去，實(shí)在令人膽寒。

慕容馨目光陡然轉(zhuǎn)向太子、媚妃與左丞相，聲音帶著冷意：“太子殿下、媚妃娘娘、左丞相大人 ，方才你們?nèi)灰豢谝Фㄊ橇跣写蹋f得有鼻子有眼，仿佛親眼所見，還迫不及待要將我們拖去宗人府。如今真相漸明，你們說，我們還要去嗎？”

三人臉色煞白，顯然沒料到慕容馨竟如此咄咄逼人。太子率先反應(yīng)過來，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天舞縣主言重了。既然三弟是被人陷害，自然不必去宗人府。”

說罷，他轉(zhuǎn)身對著皇帝深深一拜，語氣帶著幾分 “自責(zé)”：“父皇，兒臣心系父皇安危，一時情急，差點(diǎn)中了奸人詭計(jì)，讓三弟受了委屈。是兒臣思慮不周，今后定當(dāng)謹(jǐn)言慎行，明察秋毫?！?/p>

媚妃也連忙起身，裙擺搖曳著跪下去，聲音帶著哭腔，又嬌又軟：“皇上～臣妾方才也是一時慌亂，只想著有人要害皇上，便失了分寸，錯怪了璃王殿下。求皇上恕罪～”

左丞相緊隨其后，拱手躬身：“皇上，老臣眼拙，險些被奸人蒙蔽，錯怪璃王殿下，老臣知罪，請皇上責(zé)罰。”

皇帝始終沉默著，目光沉沉地掃過三人，又落在地上那支染血的箭上。許久，他才緩緩起身，步伐沉穩(wěn)地走到令妃身邊。令妃依舊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筆直，鬢邊的珠釵因久跪微微歪斜。

皇帝伸出手，親自將她扶起，指尖觸到她微涼的手臂時，動作不自覺地放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