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蒙蒙亮,辰王府與璃王府的馬車便已停在司徒府門外。辰王一身玄色騎裝,墨發用玉冠束起,身姿挺拔地立在馬前,眉宇間帶著幾分晨起的清冽;璃王則是月白騎裝,腰間系著玉帶,唇邊噙著淺淡的笑意,瞧著溫潤卻不失英氣。
司徒玥帶著飛雨,慕容馨跟著小桃,四人相攜走出府門。辰王見司徒玥走來,忙上前一步,自然地替她拂去肩頭沾染的晨露:“路上風大,進馬車吧。” 慕容馨在一旁看得直挑眉,拉著小桃快步跟上,打趣道:“喲,辰王這體貼勁兒,怕是把玥姐姐當琉璃珠呢。”
馬車寬敞,鋪著厚厚的軟墊,角落里放著一碟剛出爐的杏仁酥。小桃是頭回跟著出門見這等場面,眼睛瞪得圓圓的,手指絞著衣角,好奇地問:“姐姐們,這秋闈…… 到底是啥呀?聽著怪隆重的。”
司徒玥正端著茶盞,聞言淺笑道:“秋闈其實是秋獵,每年這個時候舉行的。” 慕容馨也湊趣:“我們也是聽來的,具體的,還得讓飛雨說說 ,她可比我們懂這些規矩。”
飛雨被點到名,臉頰微紅,卻也來了興致,聲音清亮地解釋:“小桃妹子,這秋獵啊,是咱們東宇的老規矩了。春天萬物生長,鳥獸都在繁衍,這時候打獵是要遭天譴的,也顯得不仁;到了秋天,鳥獸長肥了,正好能補充過冬的食糧,也合著‘秋收’的意思,所以才定在秋天。”
“不止呢,” 司徒玥放下茶盞,補充道,“對皇上來說,秋獵可不單是打獵那么簡單。你瞧那些將士跟著一塊兒來,其實是借著秋獵演練軍隊 —— 布陣、圍獵、協作,都跟打仗一個理兒,還有嚴格的規矩,誰亂了陣腳,是要按軍法處置的。”
小桃聽得連連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原來這里頭有這么多門道!姐姐們懂得真多,小桃記下了。” 馬車內的笑聲混著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輕響,一路顛簸著,倒也不覺得沉悶。
從晨光熹微走到夕陽西斜,馬車終于駛入皇城外東邊的軍營。營內旌旗飄揚,士兵們鎧甲鮮明,正列隊巡邏,腳步聲整齊劃一,透著一股肅殺之氣。穿過軍營,再行片刻,便到了圍獵場 ,只見開闊的草地上搭著數十頂帳篷,有明黃的皇帳,也有各色的臣帳,帳篷間掛著防風的帆布,遠處隱約能聽見獵犬的低吠。
辰王勒住馬韁,翻身下馬,對剛從馬車上下來的司徒玥和慕容馨道:“今晚先委屈你們住軍帳,里面都收拾妥當了,暖爐也備著,不會冷。明日父皇帶大軍到了,晌午過后就開始狩獵。我身子骨弱,向來不參與這些,你們跟著我在旁看著便是。”
司徒玥點點頭,剛要說話,慕容馨已笑嘻嘻地湊上前:“辰王殿下,我如今既是璃王的未來王妃,又是玥姐姐的義妹,總喊‘慕容姑娘’多生分,你喊我馨兒就好啦。”
辰王愣了愣,隨即失笑點頭:“好,馨兒。”
慕容馨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拉著司徒玥就往近處一頂軍帳走:“走,玥姐姐,咱們瞧瞧這軍帳里頭啥樣!”
第二日天剛亮,圍獵場便熱鬧起來。兩萬大軍浩浩蕩蕩抵達,甲胄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軍旗獵獵作響,氣勢恢宏得讓地面都仿佛在震動。皇帝的御駕緊隨其后,令妃穿著湖藍色宮裝,鬢邊簪著東珠,瞧著溫婉;媚妃則是一身緋紅,珠翠環繞,眼神里帶著幾分張揚。太子與太子妃、四皇子也跟著,太子妃依舊是那副端莊模樣,只是眼角總忍不住瞟向站在辰王身邊的司徒玥。
南蠻一行人更是惹眼 ,南蠻太子一身獸皮短打,露著結實的臂膀,腰間掛著彎刀;晴雪公主則是勁裝打扮,騎在一匹棗紅馬上,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圍獵場,顯然對這場狩獵勢在必得。滿朝文武與南蠻使臣跟在后面,一時間,圍獵場的空地上擠滿了人。
辰王陪著令妃、媚妃、司徒玥、慕容馨、太子妃和晴雪公主在指定的宴席區坐下。宴席是露天的,鋪著厚厚的氈毯,矮桌子上擺著瓜果點心。遠處,璃王正指揮著將士們最后檢查圍場, 他前一日便派了一萬將士圍住獵場,清走了閑雜人等,確保萬無一失。待安排妥當,他才一身戎裝地回到宴席,陪在皇帝身邊。
閱兵時,五萬將士列隊而立,鎧甲鏗鏘,口號聲震得樹葉簌簌作響:“吾皇萬歲!”“保家衛國!” 皇帝站在高臺上,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人群,臉上滿是威儀。
閱兵結束,宴席重新開席。皇帝坐在主位,令妃與媚妃分坐兩側;右手邊依次是太子與太子妃、辰王與司徒玥、璃王與慕容馨,最末是四皇子;左手邊則是南蠻太子、晴雪公主與使臣。
皇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朗聲道:“今日秋獵,朕已看過將士們的威風,接下來,該看看你們的本事了。” 他目光掃過自己的兒子們,“今年的比試簡單, 每人十支箭,一個時辰內,把打到的獵物帶回來,誰獵得多又大,誰便贏。” 說著,他看向辰王,語氣放緩了些,“辰兒,你身子弱,就不必摻和了。”
辰王微微欠身,咳嗽兩聲:“兒臣遵旨。”
很快,有公公端著三個竹筒上前,筒身打磨得光滑,里面各插著十支箭,箭尾分別系著黃、紅、綠三色絲帶,在風里輕輕飄動。
太子第一個起身,大步走到公公面前,一把拿起系著黃絲帶的竹筒 ,黃色是太子的專屬色,向來由他先選。他對著皇帝拱了拱手,翻身上馬,馬蹄揚起一陣塵土,疾馳而去。
璃王正要伸手去拿系著綠絲帶的竹筒 ,不想四皇子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搶過綠絲帶的竹筒,笑嘻嘻地說:“三哥,你往日不總說紅色喜慶嗎?這紅色的,便留給你吧。” 話音未落,已翻身上馬,鞭子一揚,追著太子的方向跑了。
璃王無奈地搖搖頭,拿起僅剩的紅色絲帶竹筒,轉身對著皇帝拱手:“父皇,兒臣去了。”
皇帝撫著胡須,眼里帶著笑意:“去吧,認真些,別輸給你大哥和四弟。”
璃王應了聲 “是”,翻身上馬,白色的騎裝在陽光下格外醒目,馬蹄聲漸遠,消失在密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