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理了理皺巴巴的衣襟,指尖還帶著些微顫,方才被錦帳掩住的窘迫這會兒全涌了上來,臉頰燒得厲害。
她抬手按了按發(fā)燙的額角,拓跋烈那句 “離穿紅衣的遠點” 還在耳邊打轉。
拓跋大哥明明知曉東方璃的身份,方才那話卻問得格外刻意,尤其是提到 “紅衣” 時,語氣里那點似有若無的試探…… 哪里是說給她聽的,分明是說給帳子里那位聽的。
慕容馨猛然轉頭望向床榻,床頭燭臺的火苗輕輕搖曳,將半垂的錦帳映出淡淡的輪廓,連帶著帳后被褥的褶皺都模糊可辨。
“完了……” 慕容馨抬手捂住臉,指縫間漏出懊惱的喟嘆。這下可好,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東方璃瞧著她這副窘迫又懊惱的模樣,趕緊從床榻上爬起來,幾步湊到桌邊,獻寶似的將拓跋烈留下的食盒打開,里頭熱氣騰騰的幾樣小菜還冒著香氣。
他探著腦袋,語氣里滿是討好:“馨兒,定是餓壞了吧?快些趁熱吃,有什么事,咱們邊吃邊說。”
慕容馨抬眼瞪了他一下,眉峰緊蹙,聲音里帶著幾分急怒:
“我不是特意囑咐過,讓你們安分待在房間別亂跑嗎?還有南蠻主城是什么地方?步步都是陷阱!你們倒好,竟把玥姐姐和小桃都帶來了,你們是不是瘋了?陛下知曉嗎?還是說…… 你們根本是偷跑出來的?”
東方璃被她問得縮了縮脖子,抬手撓了撓頭,眼神有點閃爍,卻還是梗著脖子道:
“馨兒,我想你啊…… 所以不管多遠都得來。玥兒跟你親如姐妹,自然不放心你一個人;辰王兄呢,一來是惦記玥兒,二來也是跟我手足情深,自然得跟著。這不…… 就全體出動來尋你了嘛。”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這不是闖龍?zhí)痘⒀ǎ皇浅鲩T踏個青。
“父皇也是知曉的。”
慕容馨聽得心頭火起,“啪” 地一聲拍在桌上,臉色沉了下來:
“胡鬧!趁著現(xiàn)在還沒徹底卷進來,你們立刻離開南蠻!我這邊的事一了,自會回去,用不著你們這般冒險!”
東方璃猛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進她的肉里,眼神執(zhí)拗得像頭蠻牛:
“我不!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話未說完,他忽然覺得太陽穴一陣突突直跳,眼前的景象開始發(fā)晃,眼皮重得像墜了鉛。
“怎么回事......”
他喃喃著,指尖下意識攥得更緊,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別是夢,夢醒了,馨兒又要不見了......
可意識終究還是像被潮水淹沒,他攥著慕容馨的手猛地一松,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徹底昏了過去。
慕容馨心頭猛地一沉,鼻尖似乎縈繞著一絲極淡的異香 —— 是**香!
她瞬間想起與拓跋烈商議好的計策,不及多想,身子一軟,順勢趴在了桌案上,裝作也被迷暈的模樣。
不過片刻,窗外 “嗖” 地掠進三道黑影,動作利落得像貍貓。
三人借著燭火掃視屋內,見桌邊趴著的慕容馨和地上昏著的東方璃一動不動,交換了個眼神,確認兩人都已昏迷,便迅速上前,一人扛起一個,又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從窗欞翻了出去,消失在漸濃的暮色里。
沒過半刻鐘,拓跋烈提著個小包袱匆匆返回,推門的瞬間,他臉上的從容便僵住了,屋內早已沒了方才的模樣,桌椅被掀得歪歪斜斜,地上散落著被撕開的包袱,他特意收好的進宮令牌,此刻已不見蹤影。
“糟了!” 拓跋烈低咒一聲,眉頭擰成了疙瘩。敵人的動作竟比預想中快了這么多,不僅綁走了人,還搜走了令牌 , 看來他們的目標,遠比他想的更明確。
他盯著滿地狼藉看了片刻,眼神迅速變得凝重,片刻也不耽擱,轉身快步走向辰王的住處,抬手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
開門的是御風,見到拓跋烈,眉頭微蹙,語氣帶著幾分疑惑:“蕭公子?深夜到訪,可有要事?”
拓跋烈也不繞彎子,語氣急切:“璃…… 我是說沈璃公子可在?”
御風回道:“沈三公子在隔壁房間歇息。” 說罷便要關門,拓跋烈卻伸手按住門板,沉聲道:“他不在隔壁!還有,馨兒出事了!”
屋內立刻傳來辰王沉穩(wěn)的聲音:“御風,讓蕭公子進來。飛雨,去把玥兒她們請來。”
御風應聲 “是”,側身讓開道路。拓跋烈跨步而入,剛站穩(wěn)腳,司徒玥、飛雨和小桃已急匆匆從偏房趕來,臉上都帶著憂色。
拓跋烈對著眾人拱手一禮,開門見山:“在下拓跋烈,南蠻國前任太子。馨兒已將諸位的身份告知于我。” 他語速極快,眼底滿是焦灼,“我與馨兒本計劃將計就計,引拓跋蒼的人現(xiàn)身,趁機搗毀他們的窩點。誰知方才我外出之際,他們竟提前動手,如今…… 馨兒和你們的璃王,都被綁走了。”
司徒玥心頭一緊,忙問道:“怎會連璃王都被綁走?”
拓跋烈面露無奈:“還不是因為他亂跑,非要跑到我房里找馨兒…… 拓跋蒼的人本是沖著我和馨兒來的,想必是把他錯認成了我,一并綁走了。”
御風聞言不服,皺眉道:“你不是也不在房里?你也亂跑作甚?”
拓跋烈嗤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我那是瞧著帳內兩人難分難解,特意出去給他們騰地方,誰知倒給了敵人可乘之機。”
眾人一時語塞,辰王率先鎮(zhèn)定下來,問道:“可有辦法追蹤他們的蹤跡?”
拓跋烈搖頭:“原計劃是我們二人假意被擒,故而未曾準備追蹤之物。如今橫生枝節(jié),怕是要另想辦法。”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身上備了解藥,馨兒體質特殊,尋常毒物傷不了她。只是璃王…… 不知他是否帶了解藥,若他體質尋常,怕是要遭些罪。”
眾人臉色皆是一沉,反倒是司徒玥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諸位稍安勿躁。璃王身為東宇戰(zhàn)王,武功卓絕,尋常人困不住他。至于毒物,馨兒向來心細,定有應對之法。我們此刻慌亂無用,不如先聽拓跋公子說說南蠻國的局勢,也好商量對策。”
說罷,她示意小桃給拓跋烈倒茶,“拓跋公子,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