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大哥,我愿助你復(fù)位。” 慕容馨目光堅定,語氣斬釘截鐵:
“這不僅是搭救南蠻皇室,更是對拓跋蒼陰謀的有力反擊。東宇與南蠻唇亡齒寒,若拓跋蒼這般奸佞之人掌權(quán),兩國百姓都將不得安寧。”
拓跋烈看著眼前這位看似柔弱卻內(nèi)心強大的女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他深知,要憑借他一人之力對抗拓跋蒼盤根錯節(jié)的勢力,無異于以卵擊石。
而慕容馨的出現(xiàn),無疑是他絕處逢生的契機。
拓跋烈抬手按住慕容馨的肩:“稍等片刻。”
他轉(zhuǎn)身掠出密道,潮濕的石壁在他身后合攏。夜風(fēng)卷著松針掠過指尖,他將三指攏在唇邊,一串清越如鶯啼的哨聲穿破暮色,長音拖曳如絲帶,短音急促似碎玉,在林梢間盤旋三匝才消散。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五道黑影便從不同方向的樹后閃出。
為首者穿著漿洗發(fā)白的粗布短打,褲腳還沾著田埂的泥點。左手邊那人腰間別著竹制茶筅,分明是茶館小二的裝扮。右側(cè)三人更甚,一個肩頭搭著賣燒餅的油布;一個背著修鞋的木箱;還有一個手里攥著串糖葫蘆,糖衣在月光下泛著晶亮的光。
可當(dāng)他們齊齊屈膝跪地時,那叩首的力道竟讓青石板微微震顫。
五人抬頭的瞬間,方才還帶著市井氣的眼神驟然變得寒冽如冰,腰間不起眼的竹管、木箱夾層、甚至糖葫蘆的空心竹柄里,都隱隱透出鐵器的寒光。
“進(jìn)來說。” 拓跋烈轉(zhuǎn)身掀開密道暗門,五人魚貫而入。待石壁落鎖,他才側(cè)身指向慕容馨:“這位是東宇國天舞郡主,水云仙人的高徒慕容馨,此后便是我等共舉大事的盟友。”
“在下烈刃。”
“在下烈鉞。”
“在下烈戈。”
“在下烈劍。”
“在下烈星。”
五人齊聲自報姓名,抱拳行禮的動作整齊劃一。
慕容馨連忙虛扶,目光掃過五人面容時忽然一怔,烈刃眼角那顆痣,分明與城南燒餅鋪老板別無二致;烈鉞左手小指的彎鉤,和茶館里添水的小二一模一樣;烈星耳后那道淺疤,前日在街角修鞋攤前她曾見過!
“你們……” 她恍然撫上額頭,“昨日我在西街買胭脂,那替我挑色號的貨郎是你?” 她看向烈劍,對方頷首。
又轉(zhuǎn)向烈戈:“還有你是布莊的賬房先生?” 那人亦垂眸應(yīng)是。
拓跋烈低笑一聲:“他們五個是我多年前布下的暗棋,尋常百姓的身份最能掩人耳目。” 他拍了拍烈刃的肩,“便是父皇,也不知曉。”
慕容馨眼中閃過贊嘆,隨即斂了神色走到石壁前,指尖在粗糙的石面上劃出南蠻的疆域輪廓:“如今局勢緊迫,我分四路安排。”
她指尖點向西北:“第一隊:帶兩人去皇后故鄉(xiāng),查她是否真有青梅竹馬。切記扮作行商,只問陳年舊事,絕不能提皇后薨逝之事。”
見烈鉞領(lǐng)命,她轉(zhuǎn)向拓跋烈,“你母妃的冤屈定有破綻,既然那誣陷的侍衛(wèi)已死,便從皇后這邊找突破口,若南蠻皇認(rèn)定你母妃與外男有私,拓跋蒼必定握有實證,但證據(jù)說不定是偽造的。”
拓跋烈指節(jié)叩著石壁:“我明白,我母妃深愛父皇,絕不可能做出此事。”
“第二路,” 慕容馨指尖移向東北,“去查拓跋蒼使團(tuán)里是否有位東宇人。東宇假太子?xùn)|方傲越獄后,極有可能混在其中。南蠻能拿到東宇國的邊防圖,定是他泄的密。”
烈星摸出腰間的鐵尺轉(zhuǎn)了半圈:“郡主放心,屬下知道如何讓他們開口。”
“第三,” 她加重語氣,“我們必須三日內(nèi)趕到南蠻主城。拓跋蒼本想借軍功奪位,如今兵敗,定會對陛下動手。”
拓跋烈猛地攥緊拳頭,指縫間滲出血絲:“我派了三撥人混進(jìn)城,都杳無音訊。”
“我有師門特制的易容膏,可瞞過盤查。” 慕容馨斬釘截鐵道:“不行就硬闖。”
她看向最后兩人,“你們?nèi)ザ⒕o使團(tuán)里的兩位老臣,一個姓李,一個姓王。數(shù)年前我入宮時曾見過他們,在朝中資歷不淺,說不定會知曉晴雪的蹤跡。”
說著慕容馨從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個瓷瓶:“將此藥混入酒中,縱使他們千杯不醉,任他們海量也難撐半刻,必酒后吐真言。屆時你們趁機打探消息,切記,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能暴露身份。”
烈刃與烈戈對視一眼,齊聲應(yīng)下。
烈劍見眾人領(lǐng)命,忍不住問道:“那屬下……”
“你隨我二人同行。” 拓跋烈解下腰間玉佩塞給他,“拿著這個去城西破廟,找一個瞎眼老嫗取三套商販衣物。”
安排妥當(dāng)后,密道內(nèi)的燭火忽明忽暗。慕容馨望著拓跋烈往臉上抹易容膏,原本如刀削般的輪廓被一層啞光膏體覆蓋,眉骨的棱角變得柔和,下頜線的鋒芒也隱去大半,唯有那雙眼睛依舊亮得驚人。
即便換了副平庸皮囊,那份從骨血里透出來的英氣仍未散盡,反倒添了種藏鋒斂鍔的俊朗。
慕容馨只是取了塊素色紗巾罩住口鼻,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眼尾微揚時仍帶著幾分未脫的靈氣,與拓跋烈那身刻意扮糙的商販行頭站在一處,倒像對結(jié)伴趕路的尋常男女。
“走吧。” 拓跋烈牽住她的手,烈刃五人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唯有密道石門合攏的輕響,在寂靜的林間蕩開一圈漣漪。
而另一邊。
司徒玥正斜倚在馬車的軟墊上翻看輿圖,素白指尖在 “南蠻邊界” 四個字上輕輕點了點。小桃在一邊整理藥箱,藥瓶碰撞發(fā)出細(xì)碎的叮當(dāng)聲,飛雨則靠窗坐著,不時撩起車簾一角觀察路況,發(fā)間別著的銀簪隨著馬車顛簸微微晃動。
緊隨馬車的兩匹駿馬步伐穩(wěn)健。辰王騎在棗紅色的 “踏雪” 上,璃王的 “追影” 是匹純白駿馬,他比辰王更靠前半個馬身。
“二哥,” 璃王勒住韁繩等辰王跟上,聲音壓得極低,“按這速度,怕是要比預(yù)計晚兩天到。”
辰王目光掃過前車車夫的背影,那里有個不易察覺的暗號,一切安好。他淡淡道:“珠寶箱太重,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