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紫檀木餐桌上,白瓷碗里的小米粥冒著裊裊熱氣。司徒玥正陪著將軍用早膳,就見府里的小廝從宮里頭回來,壓低聲音回話:“將軍,大小姐,昨夜四皇子東方泰在府里摔了一夜東西,瓷瓶玉器碎了滿地”
司徒玥執(zhí)勺的手頓了頓,眼底飛快掠過一絲笑意,隨即掩去,只低頭舀了勺粥慢慢喝著。
將軍卻 “嗤” 地笑出了聲,撂下一句 “活該”,便自顧自扒拉著碗里的飯菜,只是那微微揚起的眉梢,藏不住滿心的暢快,看來昨晚在宮里跟皇上說的那番話沒白說,這效果來得倒快。
將軍心情極好地吃完早膳,起身時又鄭重地拍了拍肖嬤嬤的手:“玥兒就交給你了,仔細照看,莫要再出岔子。” 待肖嬤嬤連聲應下,他才帶著親兵匆匆離府。
午后的司徒府,卻不像將軍在時那般平靜。
司徒霜的院里接連傳出噼里啪啦的脆響,青瓷花瓶在青磚地上炸開,碎片濺到描金屏風上,上好的紫檀木棋盤被狠狠摜在桌角,黑白棋子滾得滿地都是。
她紅著眼眶,把屋里能摔的物件都當了出氣筒,每摔一件,就像在撕碎司徒玥的影子,嘴里還不住地咒罵:“憑什么!憑什么那個傻子能嫁入皇家!”
緣由說來也簡單 ,宮里剛傳出消息,大將軍嫌四皇子膽小怯懦,不堪為配,已奏請皇上將長女司徒玥改許給二皇子。雖說二皇子體弱,謠傳活不過二十歲,可那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子妃,地位遠非庶女能及。
更讓司徒霜氣炸的是,將軍還放了話,司徒府的女兒,誰也不會嫁給四皇子那樣的 “廢柴窩囊廢。”
這事像針一樣扎在司徒霜心上,她盼著做四王妃盼了多久,如今卻被那個癡傻的嫡姐毀了,怎能不恨?
柳姨娘在一旁拍著她的背安撫,指甲卻暗暗掐進掌心,眼底淬著毒般的怨毒:“我的兒,莫氣壞了身子。那小賤人不知走了什么運,竟能讓將軍為她這般費心。”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放心,娘定會想辦法,絕不能讓她順順當當嫁入皇子府。”
隔壁院里的司徒雨雖沒像姐姐那樣撒潑,卻獨自坐在窗前,指尖將一方錦帕絞得變了形。她垂著眼,睫毛投下的陰影里藏著翻涌的恨意,憑什么司徒玥那樣又傻又丑的廢物,能擁有她夢寐以求的一切?
柳姨娘看著兩個女兒的模樣,心里的火氣更旺。她原以為四皇子看清了司徒玥的蠢笨,定會主動退婚,到時候憑著兩個女兒的樣貌,總有一個能成為四皇妃,哪怕是側(cè)妃也好。可如今計劃全被打亂,司徒玥竟要嫁給二皇子做正妃,這讓她怎能甘心?
“該死的司徒玥!” 柳姨娘咬著牙,聲音里滿是惡毒,“定是她在將軍面前說了什么鬼話!我必須找個機會,徹底除了這個賤人,以絕后患!”
而此時的印月苑,卻是一片歲月靜好。
司徒玥斜倚在美人靠上,指尖捻著一枚白玉石,看著院角新開的月季,唇邊漾著淺淡的笑意。聽聞柳姨娘母女被氣得雞飛狗跳,她只覺得好笑, 這點風浪就受不住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她轉(zhuǎn)頭對肖嬤嬤道:“嬤嬤,你去街上跑一趟,幫我買些文房四寶、古琴棋盤,再挑些雜記、史書回來。” 初來乍到,她得盡快熟悉這個世界的一切,才能不露破綻。更何況,她要親手撕掉司徒玥 “丑女”“癡傻” 的標簽,讓她變成一個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貴女,讓那些欺負過原主的人,都好好嘗嘗后悔的滋味。
肖嬤嬤應聲,麻利地揣好銀子,腳步輕快地出了院門。
屋里只剩司徒玥一人,她剛抿了口茶,忽然挑眉,目光掃向房梁,聲音清清淡淡:“既然來了,何必藏著?又是個梁上君子?”
話音剛落,一道白衣身影如柳絮般從房梁飄落,落地時裙擺掃過地面,帶起一陣微風。來人長發(fā)披肩,束著一條耀目的金帶,腰間懸著一柄短劍,身姿挺拔。
她對著司徒玥單膝跪下,雙手抱拳,聲音清亮有力:“屬下御水,奉二皇子之命,前來保護司徒小姐。”
司徒玥沒有抬頭,指尖摩挲著微涼的杯壁,眉頭微蹙。御水低著頭,心里卻開始疑惑,怪不得王爺特意叮囑要小心,莫被司徒玥發(fā)現(xiàn),原以為不過是深閨里的大小姐,沒什么能耐,今日一見,才知這位小姐絕非尋常人。還有那句 “又是一個梁上君子”,這 “又” 字,什么意思??
片刻后,司徒玥才緩緩開口:“我不喜歡被人暗中盯著。若是真心想護我,便找個合適的身份留在我身邊。不愿的話,就請回吧。”
御水不敢多言,沉聲應道:“是,屬下告退。” 話音未落,她已掠至窗邊,足尖一點便消失在院墻后。
司徒玥望著空蕩蕩的窗口,輕輕嘆了口氣。她何嘗不知自己處境兇險,柳姨娘母女心狠手辣,指不定會使出什么陰招,身邊確實需要人手。可她前世做特工時最恨被人暗中監(jiān)視,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能讓她整夜失眠,實在受不住。
指尖摩挲著杯壁,她眸光沉了沉,看來這司徒府的日子,往后只會更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