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又看向江恒也,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忽然輕輕“哎喲”一聲,扶著腰對林景明說“景明,我好像有點不舒服,可能是站久了,你陪我去醫(yī)院看看好不好?讓恒也送苓苓和她的朋友們過去吧?”她說著,還對林景明使了個眼色。
林景明擔(dān)心懷孕的妻子,正要詢問,突然接收到信號,再看看妹妹和江恒也,頓時明白了什么,忍著腰疼連忙點頭:“對對對,不舒服得趕緊看。恒也啊,那苓苓就拜托你了。”說完,半扶半抱著蘇曼,急匆匆地走了。
吳麗她們幾個都是人精,一看這架勢,立刻嘻嘻哈哈地找借口“哎呀,清清,我們先去飯店點菜占位置。”
“對對對,茯苓你們慢慢來啊。”
“江團長,茯苓交給你啦!”說完,吳麗她們拉著還在狀況外的趙清清,一溜煙的跑了。
轉(zhuǎn)眼間,就剩下茯苓和江恒也兩人。
晚風(fēng)吹拂,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
江恒也低笑一聲,很是自然地接過茯苓手里的包“走吧,我送你去飯店,順便,給我講講今天后臺的‘大戲’?我聽外面?zhèn)鞯每蔁狒[了。”
茯苓也笑了,一邊并肩走著,一邊將剛才后臺驚心動魄的對質(zhì),程曉曉如何狡辯,如何倒打一耙,她們又如何一步步拆穿她的過程,繪聲繪色地講給江恒也聽。
江恒也聽著,眉頭越皺越緊,聽到最后,臉色沉了下來:“沒想到程曉曉,膽子這么大,心思這么毒。”
他頓了頓,腳步慢了下來,側(cè)頭看向茯苓,眼底帶著擔(dān)憂“不過,苓苓,她出了這么大的丑事,名聲徹底臭了。沈澤帆那邊會不會覺得她不行,就不……”
后面的話他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他擔(dān)心沈澤帆家人不認可程曉曉,那茯苓擺脫婚約的計劃豈不是落空了?
茯苓看著他擔(dān)心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路燈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傻瓜,你想多了。放寬心吧。”
她語氣輕松,“我太了解程曉曉了,也更了解現(xiàn)實了。她鬧出這種丑事,文工團絕對容不下她,開除是板上釘釘?shù)摹]了工作,城市戶口就難保,她很快就會被街道辦催促著下鄉(xiāng)當知青。”
“可她家那個情況,你大概不知道。”
茯苓細細分析,“她上面有哥哥嫂嫂,下面有弟弟妹妹,一大家子擠在一起。她媽那個工作,要是給了程曉曉頂替,她哥哥嫂嫂能愿意?弟弟妹妹怎么辦?現(xiàn)在程曉曉名聲掃地,她媽精于算計,說不定為了省事和換筆錢,會隨便找一戶愿意出高彩禮的人家,趕緊把她嫁出去算了。”
“你覺得,心比天高的程曉曉,能甘心接受這樣的命運嗎?她當然不會。她會想盡一切辦法,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沈澤帆。只有嫁給沈澤帆,她才能留在城里,才能維持她想要的體面,甚至幻想以后還能翻身。她會不顧一切地纏上沈澤帆。”
程曉曉淪落到這個地步,茯苓一點也不為她感到可憐,她給過程曉曉機會。在原著里面,趙清清可比現(xiàn)在的程曉曉處境還要艱難。被指抄襲,離開文工團后,趙清清想不明白,這就是她一直堅持跳舞的結(jié)果嗎。趙父趙母聽聞女兒的事情,不相信女兒會抄襲別人的作品,趙母更是氣急攻心,在牛棚里沒搶救過來去世了。趙清清被程曉曉害得家破人亡。
江恒也聽著茯苓條理清晰的分析,心里暗自高興,看來苓苓真的是一點都不在乎沈澤帆了。
他伸出手,極其自然地揉了揉茯苓的頭發(fā),“苓苓好聰明。也好,省得我再擔(dān)心了。走吧,我先送你過去。別讓她們等急了。”
“嗯。”茯苓笑著點頭,兩人并肩,朝著國營飯店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文工團的公告欄前就圍滿了人。
一張今早剛貼出的告示,內(nèi)容簡潔卻以引起軒然大波。經(jīng)團里研究決定,舞蹈演員程曉曉同志因個人原因,即日起解除其與文工團的勞動關(guān)系,予以開除處理。
沒有提及任何關(guān)于抄襲的字眼,但經(jīng)過昨天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程曉曉為什么被開除,只是這件事情的影響畢竟不太好,所以文工團沒有直接寫出原因。
“果然開除了……”
“哼,活該,做出那種事情,團里沒點名批評算給她留面子了。”
“她這下可慘了,工作沒了,以后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估計得下鄉(xiāng)了吧。”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在文工團里蔓延開來,更多的是對“抄襲”這種行為本身的唾棄。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飛遍了大院每一個角落。這幾天,程曉曉家的大門緊閉,她本人更是再也沒出過,再也沒在人前露過面。
就在這流言正盛的時候,林家卻迎來了一對意想不到的客人,沈澤帆的父母,沈廠長和他的夫人。
林父林母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客氣地將人請了進來。雙方寒暄落座后,沈母臉上端著略顯尷尬的笑容,“林廠長,林夫人,今天冒昧過來,是為了兩個孩子的事情。”
林母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動聲色,“哦?兩個孩子能有什么事情。”
沈廠長輕咳一聲,接過話頭,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唉,不瞞你們說,前陣子澤帆那小子不懂事,確實提過解除婚約的混賬話。我們當時也是又氣又急,把他狠狠罵了一頓!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怎么能說散就散呢?”
他絕口不提當時他們自己其實也在兒子的懇求下動過心思。
沈母連忙附和:“是啊是啊,年輕人鬧點別扭很正常。我們做父母的,還是希望他們能好好的。”
她話鋒一轉(zhuǎn),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憂色,“兩個孩子也都不小了,又是從小定下的娃娃親。澤帆以前是不懂事了一點,但是兩家人畢竟知根知底的。”
其實是程曉曉這顆棋子廢了,還臭不可聞,連帶著沈澤帆的形象也大跌,原本可能攀上的更好親事估計也黃了。
他們思來想去,眼下最能止損,甚至可能還有點“賺頭”的,竟然是扒住家世相當,且對沈澤帆死心塌地的林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