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氣沖胎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孕婦參加葬禮會讓逝者留戀人間,不便轉世,同時,孕婦也會被視為喪家不吉利。
素娟大娘說,“聽說有些地方孕婦不能觸摸棺木與祭品,我們這兒則是葬禮的整個過程,都不允許孕婦參加進來。”
夏可可說:“即使孕婦懷著的是逝者的孩子也不可以嗎?”
素娟大娘搖了搖頭,“等她生下了孩子之后才可以。”
張了張嘴,夏可可想說這并不合理,但是話語憋在了她的口中,無法吐出。
或許琉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認為只有自己生下了孩子才能見到丈夫,這才在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之后迫切的想要讓這個孩子回來。甚至不惜使用被李家村詬病的、禁止的方式,去祭拜那位觀音菩薩。
素娟大娘在情緒低落的夏可可的頭頂摸了摸,她長舒了一口氣,說:“不允許孕婦參加葬禮還有一個原因。”
“人們害怕白事會讓孕婦的情緒波動過大,影響到胎氣。”
“本來就是悲事了,要是一個不注意,悲上加悲如何是好?”
“但……”
素娟大娘沒有再說下去。
夏可可在心里幫她補充了后半句話。
即便看不到丈夫的尸體,琉璃還是流產了。而她本人,在那之后也隨著丈夫和孩子一起去了。
有一個問題,夏可可出于對這個背景特殊的副本中的人們的尊重沒有問過。在副本的謎題快要完全解答出來的現(xiàn)在,她鼓起了勇氣,問素娟大娘:“大娘,琉璃是怎么去的啊?”
“一襲白綾,她送了自己上路。”
夏可可的頭垂了下去,這個答案一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要是琉璃的話也不能保證做的比她更好。
“自裁的人,是不會進入地府輪回的,他們只能當孤魂野鬼,消散在天地之間。”素娟大娘悠悠地說道,她的口氣中帶了一絲惋惜,眸子中也滿是對琉璃的遭遇的同情與不忍,“那孩子真傻,她的孩子沒了之后我勸了她,我說讓她好好的活著,等命數(shù)到了,自然能和丈夫團聚。她告訴我她知道了……”
確實是知道了。
也只是知道了。
夏可可沒有接話,任由素娟大娘往后說下去,“她當然是知道了,那孩子留過洋的,聰明著呢,主意也大著呢。發(fā)現(xiàn)菩薩不能讓她的孩子回來之后,她找了一天,把自己的東西都送給我了,當天晚上穿的漂漂亮亮的去了。”
“我以為她能和丈夫團聚,即使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也沒有攔她。但終究只是我以為罷了,都是我的錯,我要是勸住她就好了。”
素娟大娘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剛剛還在喂雞的張三不知道什么時候湊到了她們的旁邊,蹲坐在地上,他平凡的臉上那兩撇眉毛皺的高高的,說:“大娘你又沒錯,死后的事情活人怎么能知道?再說了,千金難買早知道!要是人都在想早知道我做了什么,那不人人都要抑郁都要自閉?大娘你沒什么好自責的,這都是命!”
話里的道理不錯,但說的人不對。張三來說這話總讓人有一種他就是給他自己做的那些離譜事找補的感覺。
素娟大娘不知道有沒有被安慰到,夏可可站了起來,和素娟大娘告別。
她想到要怎么做了。
就是有些缺德,也有些邪門。
原本在前院的村長也來幫素娟大娘一起擦玉米,跟兩位老人道了個別,她朝著門外走,張三跟了上來,等大門口的時候,他拽著夏可可的衣服,“喂,我什么時候才能走?你們不會離開副本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吧?”
“門開了你也就出去了,到時候你想留在這里都留不了。”夏可可說,她對張三的耐心不多,能救他一命算是她最大的善心了。
張三還不信,他胡攪蠻纏:“那你帶我一起去找離開的方法,我就跟著你,絕對不會亂說話亂做什么的?”
夏可可搖頭,拒絕張三。
她信不過張三,這種剛畢業(yè)沒多久,喜歡找存在感的剛入社會的年輕社畜最煩人不過了。
張三咬牙切齒,在夏可可把衣角從他的手中搶出來后他改握住了夏可可的手腕,力氣之大讓夏可可抽疼,“我不管,你一定得帶我走,我受夠這里了,我要回家。”
你之前不是不想回家嗎!
夏可可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喊道:“你放手!”
張三的手勁小了些,和夏可可解釋:“我就是想早點回家,沒有什么壞心思……真的,我保證,我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
“我不信你!”夏可可無奈了,她真的不理解怎么張三能這么聽不懂人話,她以為她嫌棄張三拖后腿的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既然如此,就直接說出來。
“你會拖后腿。”
張三的臉瞬間變得通紅,耳朵都紅了個透,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我只是第一次被拉入副本而已!你也就占了個比我有經驗,如果我比你進過的副本多,誰拖誰后腿還不一定!”
“我不管,你必須帶上我。”張三胡攪蠻纏。
這人真的太煩人了,還不如不救他。
夏可可的耐心耗盡,她暗搓搓的抬腿,打算給他臍下三處來一腳。
但有人比她更快。
黑色的木劍砸在了張三的抓著夏可可的手上,疼的他嘶了一聲收回了手幾乎是同時的,一個拳頭狠狠的揍在了張三的臉上。
張三疼的啊了一嗓子叫了出來,他的鼻血都被打出來了,震驚的喊道:“亞當斯!你發(fā)什么瘋!”
亞當斯一手扶在另一手上,活動著剛剛揍了張三的手腕,他看向張三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什么垃圾,“我見不慣恩將仇報的狗。”
“你罵我是狗?我看你才……”
亞當斯冷冷的掃了一眼張三,掂量了一下手上的木劍。
還在狗叫的張三不敢再繼續(xù)狂吠了,他縮了縮脖子,顯然是想起了亞當斯用那一把木劍砍了一只怪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