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日子過得拮據(jù)，平日里出行都要從鄰里借車。

墨紅袖在家休養(yǎng)了幾天之后，白安之出去借來一輛驢車，載著她去了縣里。天擦黑時，滿載而歸。

白雪云看見裝了一整車的東西嚇了一跳：“怎么買了這么多東西？”

墨紅袖從車上跳下來，正欲接話，扭頭便看見一個熟面孔從正屋里走了出來。

“清風……哥哥？”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年沒用過這個稱呼，墨紅袖喊的有些別扭。

“紅袖妹妹。”墨紅袖幼年時經(jīng)常來白家小住，雖然許久未見，但白清風也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熱情地笑著上前打招呼道，“快兩年沒見了，妹妹都長成大姑娘了。”

“姐姐。”

兩個小蘿卜頭聽見動靜紛紛從屋子里跑出來，詢問墨紅袖有沒有將答應(yīng)帶給她們的甜糕帶回來。

“小饞貓。”墨紅袖轉(zhuǎn)身從車上把給她們買的米糕以及另外幾樣小零食拿下來，兩個小家伙兒一人抱住好幾個油紙包笑得合不攏嘴。

“拿回去分吧。”墨紅袖叮囑道，“別吃太多，留著肚子吃晚飯，零嘴留著慢慢吃。”

兩個小家伙兒一起點頭，乖巧且異口同聲道：“知道啦！”

“清風哥哥來做什么？”墨紅袖問白清風道。

“我今日正巧在家，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聽三婆婆說你們?nèi)タh里買東西了，就留下等你們回來。”白清風來到車邊，“原來買了石磨。”

“隔壁村就有磨坊，平日里磨面去那里就成，怎么單獨買了磨回來？”他不禁疑惑道，“叔父要自己開磨坊？”

“不是要開磨坊，是紅袖丫頭要做吃食，需要用到這個。”白柳氏解釋道，“她想做點小買賣貼補家用。”

“原來如此。”白清風沒再多問，和白安之合力將車子上的東西往屋里搬，最后才開始卸石磨。

“紅袖妹妹，這個要放哪兒？”

“放到西屋去。”白安之昨日聽完墨紅袖的計劃，便連夜將原本用來存放藥材和雜物的西屋收拾干凈，騰出來給墨紅袖做豆腐。

“辛苦了清風，來喝口水。”把石磨按照墨紅袖的要求擺放好之后，白柳氏端水遞給白清風。

兩個小蘿卜頭跟在她后面也一人捧著一碗，一個遞給墨紅袖，另一個端給白安之。

“紅玉和紅豆真懂事。”白清風道，“跟你小時候很像。”

墨紅袖并不覺得“懂事”是個褒義詞，因為它幾乎不會被用到受益者身上。要是有的選，紅玉紅豆肯定也想成為不用學著懂事的墨鴻遠。但白清風說這話顯然只有夸贊之意，示意她看著兩個小的微微一笑，算作回應(yīng)。

“清風留下一起吃晚飯吧。”白柳氏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不用了三婆婆，您別跟我客氣。”白清風婉拒道，“我年輕力壯，這點小事不算什么。我爹和娘還在家等我，晚飯就不在這里吃了。”

“清風哥哥，你就留下吧。”墨紅袖開口道，“正好我還有些事情想要請你幫忙。”

“什么事？”白清風道，“你盡管說。”

“先吃飯再說。”

白清風還要拒絕。

“紅玉紅豆，帶清風哥哥去洗手。”墨紅袖道，“我跟舅舅在縣里買了肉和雞蛋，今晚給你們做好吃的。”

兩個小家伙兒聞言喜出望外，立刻按照姐姐的命令一左一右拉著白清風去洗手。

“紅袖，三婆婆，別麻煩了，隨便吃點兒就行。”白清風不愿意留下吃飯就是因為清楚白家的情況，聽到墨紅袖的話更是后悔答應(yīng)留下來。但是耐不住兩個小的在前面拉，還有白柳氏在后面推，他拒絕的話來不及說完，就被請出了西屋。

墨紅袖找出雞蛋、五花肉、精白面還有一應(yīng)調(diào)料，一樣樣提進廚房之后，驚呆了正在做飯的白雪云。

“紅袖，這……”她看了眼外面，壓低聲音問道，“你哪兒來的這么多錢？”

那幾袋子黃豆，還有一車子的器具，至少要二三兩銀子才能置辦下來。墨紅袖根本沒跟她細說今日去縣里是要做什么，更沒說她會一下子買這么多東西。

“錢是墨大的私房錢，離開墨家之前拿的。”

“什么？”白雪云睜大雙眼，“你……你膽子也太大了，怎么敢拿他的錢！”

“娘，是你膽子太小了。”墨紅袖一邊把肉放進盆里清洗，淡定地說道，“他不會想到是我拿的，而且就算想到了，又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是我拿的？”

白雪云被懟得啞口無言。

墨紅袖動作利落地燒了一盆燉肉，又將白雪云從屋后頭摘來的韭菜和雞蛋放在一起炒了炒，加上白雪云做的一盤臘肉和一碟冬瓜，馬馬虎虎湊夠了四菜一湯。

可惜沒有醬油，只能用土醬代替，味道比起用醬油燒的要差許多。她在心里嘆了口氣，告訴自己徐徐圖之，她弄出來的東西，總有一天要全部回到她手里。

“紅袖妹妹的手藝真不錯，這肉燒得比黃樓的大廚燒得都好。”吃飯時，白清風真心夸贊道。

“既然喜歡就多吃一些。”墨紅袖道，“清風哥哥吃得越多，我才好意思張口請你幫忙。”

白清風從前沒發(fā)現(xiàn)墨紅袖如此能言善道，聽完這話，又夾了塊肉展示給墨紅袖看：“我吃，你也別同我客氣，有什么事盡管說。”

席間白家眾人的話都很少，墨紅袖不時與白清風交談，利用一頓飯的時間，便與這個許久未見的兄長再次熟絡(luò)起來。

飯后，白清風主動問道：“紅袖妹妹，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Γ俊?/p>

“清風哥哥在縣里可有熟悉的酒樓，能否幫我引薦一兩家？”墨紅袖開門見山道，“我這里有一種新鮮吃食，叫作軟白玉，保證縣里的人都沒見過。我想找家合適的酒樓合作，以后替他們供貨。”

“軟白玉？”白清風道，“就是三婆婆說的那個吃食嗎？”

墨紅袖點頭。

白清風想起那幾袋子黃豆：“用豆子做的？”

“是。”

“什么味道的？要怎么吃？”

“做法不同，吃法也不同。”墨紅袖道，“這個不好細說，清風哥哥若是感興趣，明日可親自過來品嘗。”

“酒樓我倒是認識幾家，比如名氣最響的黃樓，我同他們少東家交好。”白清風想了想，道，“這樣吧，明日你先做出來，我嘗一嘗。若是味道當真好，我就把黃樓的少東家喊過來。他若點頭，你這東西進黃樓便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p>

“好。”墨紅袖道，“明日早飯請清風哥哥再來一趟，試一試我用軟白玉做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