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光腦很快彈出一條消息。
【宋頤初:你身體不舒服嗎?】
宋杳安沒回他,快步走回二樓。
他推開寢室房門,燈也沒開,徑直沖向衣帽間一陣翻箱倒柜,漆黑的室內只剩他漸漸急促的呼吸聲。
終于,他摸到了一管東西,朝著后頸猛扎下去。
【宋頤初:你在用抑制劑?你出現了易感癥狀??】
感受著恢復正常體溫的后頸和不再灼熱的呼吸,宋杳安靠回床上,不解地盯著自己的手指,眼睛在黑暗中格外亮。
如果遲潯真的是Alpha,那又為什么會令他產生奇怪的反應?
這樣的感覺竟然還影響到了遠在臨星的宋頤初,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雙子間的共感只是共享身體上的觸覺感受,而并非同樣的腺體反應。
良久,他才回復對面。
【哥,幫我保密?!?/p>
*
不出所料,第二天遲薰是疼醒的。
她感覺胳膊大腿哪哪都酸,好像在夜里被人揍了一頓那種,光是蛄蛹著爬下床都花了二十分鐘。
睡也沒睡好,夢里都是那些重復的舞蹈動作和針對Alpha的高強度體能訓練。
遲薰去廁所捧了把涼水潑到臉上,人清醒了一些,但眼睛下兩團烏青還是很明顯。
洗漱后機械式開始梳頭發、換衣服,穿上束胸時那股窒悶感比昨天都強烈,她才遲鈍地低下頭按了按那里。
怎么會呢,難道她還在長身體?
遲薰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嘆了口氣,扶著墻站起來,皺著一張小臉一點點往電梯的方向挪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三樓宿舍抵達練舞室門口。
“開合跳30組、平板支撐頂胯30組、負重臀橋20組……”
莊筱拿著一張長長的單子在布置今天的訓練內容,聽到動靜回頭看她,眼睛一亮,“小潯,早啊。”
遲薰回以一笑:“筱筱姐早,你的飛行器修好了?”
“懶得修,昨晚重新定了一臺……謝肆聲你扭捏什么,動作做滿一點!”
莊筱厲聲沖旁邊說了一句,見遲潯好奇地盯著他倆,便笑著朝他走來,“我想起來了,你還沒試過體能訓練吧,怎么樣,看著是不是很難?”
遲薰點點頭,又搖搖頭。
“就是感覺和之前的訓練不太一樣,好多新增的動作。”
見他視線飄向謝肆聲的腰腹,莊筱唇角咧得更開了,自豪道:“是啊,這些動作恰恰是讓他們擁有完美身材的關鍵,不然你以為他們這種讓粉絲和全聯邦Omega都瘋狂的頂級荷爾蒙是怎么來的。”
“這樣啊”
遲薰一邊點頭一邊揉眼角,但聽到后半句思緒還是被困意拉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好困,身體好酸。
莊筱打量了眼他的臉和膝蓋,道:“昨天沒休息好?練的太晚了?”
遲薰想起之前被老師體罰的經歷,臉色一白道:“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今天早上有體訓?!?/p>
“多大的事?!?/p>
莊筱揉了揉他發頂,明顯感覺面前的男孩緊繃的身體放松下去,望向她的目光也軟和而真摯。
真是的,看的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其實她心里想的是,遲潯根本不需要做這些訓練也能擁有致命的吸引力,而且是跟那六個隊友不一樣的,能讓ABO這三個群體都為之瘋狂的那種。
只要他能被更多人看見,只要他想。
看著不遠處有說有笑的二人,謝肆聲氣得不輕。
雙標。
怎么誰對遲潯都這么雙標。
這時,莊筱忽然望過來,指著他道:“正好,他也缺個人幫忙壓腿,你順便學學他怎么練習的。”
遲潯點了點頭。
謝肆聲挑眉,正想拒絕。
莊筱一個兇狠的眼刀甩來,他:“……”
腳背很快傳來一陣壓感,很快,一雙柔軟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謝肆聲皺眉,他還是第一次跟個男的挨這么近。
他催促道:“你壓緊沒?我要開始了?!?/p>
“等一下……”
遲薰看了看他并未被她握緊的腳踝,又看了看他胳膊上微凸的青筋,連忙前挪了挪,盡量讓整個人的重心都放上去,才道:“好了?!?/p>
感受到小腿以下肌膚緊貼帶來的溫熱,謝肆聲不自在地咳了兩聲,開始仰臥起坐。
他今天穿的是件黑灰T恤和同色運動褲,脖子上還疊掛了幾條裝酷用的銀色項鏈,剛開始遲薰不知道看哪里時,就一直盯著項鏈看。
但漸漸的,那幾根項鏈被謝肆聲領口處沁出的汗珠打濕,緊貼著反復摩擦他鎖骨,于是幾次下來他不耐煩地咬住項鏈尾部,干脆直接銜在嘴里。
看著他繃緊的兩腮和若隱若現的下齒,尖利的犬牙仿佛能在標記時刺入對方的腺體,讓遲薰想到第一晚那個夢。
她默默移開視線,可很快又被另一個更明顯的東西吸引了視線。
唔。
好大一團。
即便他穿的只是黑色褲子,那處和周圍起落形成的長方形陰影也格外明顯。難怪書里后面他會跟斯恒因為誰上誰下這件事而大打出手,互不相讓。
遲薰想著想著,思緒開始飄遠……她要不要也買一根假的,以備不時之需呢?
謝肆聲的算是L還是XL?
也不知道那個東西是不是按斤收費,如果是的話她還是買S的吧。
戴著也不重,性價比還高。
扣著他腳踝的力度突然變輕,謝肆聲察覺到異樣,抬眼間正好看到遲潯視線直勾勾地盯著他出神。
準確來說,是他褲腰帶下方的位置。
他渾身驀地發起燙來,怒了。
什么意思啊這小子?
前天晚上看奇怪的片子,昨天白天又朝斯恒眉目傳情,移情別戀就算了,現在竟然又移回來了,還開始圖謀起他的身體了。
仗著自己是下城區來的,行為就能這么輕浮嗎?
謝肆聲把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響。
此時練舞室的門恰好被推開,宋杳安和斯恒一并走進來,前者本來有說有笑地挽著袖子,但看到室內正在鍛煉的謝肆聲還有他跟前的遲潯后,唇角的弧度收了些許。
他揉了揉恢復正常的腺體,朝二人走去。
“又煩了?”宋杳安問。
謝肆聲:“什么意思?”
宋杳安看著他漲紅的耳垂,意有所指道:“你啊,你不是前天還說跟遲潯這個平民處不來嗎?”
看到愣住的遲潯,謝肆聲心莫名緊了下,擰眉道:“什么時候說過,我原話明明……”可轉念想到遲潯最近的花心行徑,他頓了頓,“那就換個人壓腿吧,他力氣小得跟雞仔似的?!?/p>
“我也要練這組,讓隊長幫你吧?!?/p>
“……”謝肆聲嫌棄地站起來,“不練了,我平板支撐去?!?/p>
宋杳安笑瞇瞇目送他走開,才朝遲潯道:“你幫我壓吧,我正好不習慣太重的。”
他猜遲潯不會拒絕。
哪怕看在昨夜送拖鞋的面子上。
果然,遲潯走到到了他的面前。
在他調整墊子和姿勢的時間,遲潯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喝水,柔軟的碎發朝前傾倒,露出他那截雪白的后頸。
他腺體的位置,恰好長了一枚紅色小痣。
時而被碎發遮住,時而隱現,莫名像是在引誘別人咬上去。
宋杳安無聲的收緊目光,笑道:“對了,我昨天走之后你有沒有聞到房間有什么味道?”
遲薰怔怔地抬起頭。
Beta就像是信息素世界的鼻炎重癥患者,她當然聞不到了。
可他既然這么問——
遲薰:“好像有一點點,不過我也記不清了?!?/p>
宋杳安:“這樣啊。”
他笑著朝遲潯勾了勾手,低聲道:“……我有個秘密想告訴你?!?/p>
遲薰朝他湊近。
“其實我是Omega。”宋杳安眼睛直視著她,“不過他們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也不敢告訴他們,從分化那年一直瞞到今天。”
遲薰:“那你為什么告訴我?”
宋杳安笑了下,如實道:“因為你看上去比較弱,也沒什么攻擊力。”
遲薰:“……”
可惡,好誠實啊。
宋杳安笑得更開朗了,眼眸彎彎道:“所以我感覺我可以依賴你呀,哥哥?!?/p>
室內陽光充盈,聽到他在耳畔輕緩又示弱的語氣,遲薰突然有種真正變成遲潯的感覺,原來被一個比自己年幼的人依賴是這樣的。
宋杳安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
本以為會從他臉上讀到一些意外或是質疑,然而并沒有,就連Alpha對Omega的那種好奇,以及高高在上的占有欲也沒有,遲潯只是認真看了看他的腺體,小聲道:“你對其他人還是不要太信任哦,我也很壞的?!?/p>
而后他頓了頓,很凝重的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會替你保密的?!?/p>
宋杳安又一次笑了。
這次笑意浸潤了他漆黑無邊的眼底,直達最深處。
……
休息了小半天,下午遲薰繼續找了個角落練舞。
直到訓練結束她都不記得她是怎么回到宿舍房間的,累得頭往沙發上一栽就睡著了。
天色漸晚,房門外的樓梯傳來腳步聲。
謝肆聲剛游完泳,脖子上掛著一條干毛巾,他擦拭著發尾和耳釘,步子散漫地邁上臺階準備回房,卻在看到對門的景象后頓住。
遲潯的房門大開著,燈也亮著。
再往里,單人沙發的扶手上搭著一雙腿,拖鞋要墜不墜地掛在那上面。
想到白天自己那句話說完后男孩難堪的樣子,鬼使神差地,謝肆聲朝那處邁了兩步。
其實也不是好心想幫他關門。
只是隔音太差,他可不想再聽到什么奇怪的動靜。
走到門口,謝肆聲看清了沙發上的人形——遲潯側身趴著,睡得很沉,嬰兒肥的側臉肉被壓得嘟出來,像一只河豚。
他挑了挑眉想,看著倒挺好掐的。
不過白天的訓練強度有這么大嗎?累成這樣?連他練習生時期三分之一的強度都不到。
步子邁大了些,謝肆聲徑直走進去,手按上墻壁的燈光開關。
就在這時,一股椰子奶的香氣強勢鉆入他鼻尖。
這S級才有的濃郁氣味差點讓謝肆聲聞吐了,像是誤入了什么激烈的標記現場。
他打量著房間的各個角落,哪怕被風吹淡了,味道也無處不在,窗臺、地毯、床榻,乃至洗手間門口也有。
等等。
椰子奶不是宋杳安的信息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