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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汗流浹背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嗎?
我以前是不知道的,但是我現(xiàn)在懂了。
那就像是你瞞著家里的燭臺切歌仙還有一大堆的像是媽一樣盯著你的生活飲食作息的刀,大半夜偷偷摸摸的點了一份純添加無天然但味道很棒的垃圾食品,正和做賊一樣的溜到本丸門口去拿,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后亮著許多雙幽幽的眼的……那種既視感。
如果是個膽子小的嬸,說不定當場就能夠嚇的給厥過去。
我自認膽子不小,但是驟然面對這樣的事情也實在是很難控制住自己的心臟不要砰砰亂跳。
現(xiàn)在分明是我站著,三日月坐著,我居高臨下的俯看他。
……但是為什么我會覺得,處于弱勢的那個人,是我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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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解釋?”我手忙腳亂的試圖和他說明情況,甚至都忘掉了自己先前一直都在試圖同三日月保持距離這件事情。
于是那一彎郎朗的明月很輕很輕的笑了一下。
“嗯。”他道,“確實需要主人您好好的為我解惑一下。”
“難道是我已經(jīng)不能滿足您了,所以才要去外面尋求別的同振么?”他用溫溫柔柔的語調(diào)這樣說,但聽在我的耳中只覺得每一個字都像是扎在心尖尖上的一把刀,“聽說還是來自拍賣場的藏刀……確實是會比我要來的更加危險和美麗、令您感到滿意,是嗎?”
我覺得我整個人都快要裂開了。
蒼天明鑒,我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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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說歹說,用盡了力氣和手段,發(fā)揮了我畢生的說服技巧,才總算是讓三日月把這件事情暫且先輕輕放下不表。
我抬手擦了一把自己腦門上的虛汗,從沒有哪一刻像是現(xiàn)在這樣清楚的意識到,三日月究竟有多么的難搞。
三日月接受了我的解釋。
“不過,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還有下次呢……主人一直以來都是好孩子,想來這種事情應(yīng)該也不會真切的發(fā)生。”
三日月笑瞇瞇的將作為茶點的三色丸子給我遞過來:“在外面跑了一天,您也餓了吧?先吃點甜食墊墊肚子?”
好家伙,吃甜食墊肚子——歌仙警告!
但是現(xiàn)在歌仙并不在這里,因此認為這件事情已經(jīng)翻篇了我的愉快的湊了上去,像是咬住了魚鉤上掛著的餌的魚那樣,就著三日月的手咬住了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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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子軟糯糯,甜滋滋的,是我喜歡的味道。
然而三日月的下一句話,險些沒有讓我被丸子給噎死。
因為我聽見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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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會答應(yīng)我的吧——你說對嗎?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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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形容那一瞬間從后脊一路竄上我的天靈感的那種涼意,我的嘴微微張開,但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半晌都沒有能夠發(fā)出聲音。
三日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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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事后我也沒有辦法回想起來,我當時是怎樣機械的把丸子咀嚼吞咽下去,又是怎么樣意圖假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的。
其實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我并不畏懼“神隱”,只是在這樣乍然聽到的時候,仍舊會悚然一驚。
可能是時政的反詐宣傳和教育太過于深入人心了吧。
匆匆應(yīng)付完三日月,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從這里離開。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雖然說三日月是最早來到我本丸的刀劍,甚至被別的刀笑稱為掌握了全本丸所有的秘密,但是連這種秘密都知道是不是也有點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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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轉(zhuǎn)角會遇到的不只有愛,還有會一頭撞上的其他刃。
因為誰都沒有防備過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xiàn)的緣故,所以我們都把對方撞的一個趔趄。
“真是的,你也稍微看一下路啊。”長義略帶了抱怨和不滿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但是和他的話語所相反的是,那雙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伸了過來,扳著我的臉仔細的看了看。
緊接著,從那張臉上非常明顯的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就像是那種確認自己家上天入地胡作非為的貓沒有把自己弄傷后,鏟屎官所會露出的慶幸的神色。
“那么——”他雙手環(huán)臂看著我問,“你怎么在本丸里面也這么冒冒失失的?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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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長義呢,我還是非常信賴的。
和同為政府刀但是一天到晚只想要偷奸耍滑還當謎語人的一文字則宗不同,長義簡直是天選的牛馬,時政的良心,靠譜的代表,行走的暴嬌。
噓,別說這是我說的。
總而言之,長義是一振非常具有道德和職業(yè)操守的刀劍,在工作方面的能力也值得信任,是我在本丸的左臂右膀之一。
雖然有人認為這些政府刀算是時政派下來監(jiān)視和約束審神者的眼線而對他們不喜與疏離,不過在我看來,這種想法未免也有些太過于庸人自擾了一些。
他們現(xiàn)在在我的本丸里,身體里流淌著我的力量,打著我的標記與氣息,聽從著我的命令。
在效忠于時政之前,他們首先是我的刀。
所以,連自己的刀都會感到恐懼——這得是什么樣不能服眾也毫無身為本丸之主的意識與覺悟的廢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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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停掉對某些同事的人身攻擊,總之,我將方才發(fā)生的事情告知給了長義。
如果說則宗還有可能和三日月沆瀣一氣的話,那么長義簡直是就是刃中的良心,我堅信他一定會維護好時之政府的條例行事并且保護好我的!
然而,面對我說出的如此炸裂的大料,長義的反應(yīng)看起來卻顯得有些平淡了。
我本能的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
“長義——長義?”我喊他,“你沒什么要說的嗎?”
比如現(xiàn)在就發(fā)揮你作為時政的監(jiān)察官的職責,去和三日月battle一下?
長義聽見我喊他,于是朝著我看了一眼。
“我還以為是什么事情呢……你慌慌張張的那個樣子。”他說,“原來只是為了這種事情嗎。”
我當即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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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本不是可以平平淡淡的用一句【這種事情】就可以被帶過去的吧?長義你這家伙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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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義嘆了一口氣。
顯然,對于我明顯是想要沒事找點事的行為,他看起來有些頭疼。
“如果你想要演的話,還是去找偽物君吧,他肯定很樂意陪你出演這些……我最近很忙的啊。”長義忍不住抱怨,“真是的,你也不要老是把那么多的事情都推給我啊,不如多讓我去出陣幾次怎么樣?”
他們畢竟是刀,是殺人飲血的兇器。比起留在本丸當中與文書為伍,身處于金鐵交鳴的、滿是鮮血與尸骸的戰(zhàn)場上才是他們更熟悉和放松的環(huán)境。
……怎么聽起來和變態(tài)殺人狂一樣。
“而且,如果是說你的名字的話,這個本丸里面難道還有不知道的刀嗎……早川皋月,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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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的耳邊“嗡”的一聲響,而長義的聲音還在我的耳邊絮絮叨叨,是熟悉的說教。
“不是我說,你這家伙還能更偷懶一些嗎?起代號的時候根本都不舍得動一下自己的腦子是不?”
“皋月和五月——你倒是告訴我,這中間有什么區(qū)別?生怕別人猜不出你的名字?”
我聽到自己聲音非常虛弱的開口詢問:“我承認在名字上的思考或許有所欠缺,那姓氏又是怎么……”
我不問這個問題還好,但是一提到這一點,長義的臉色就已經(jīng)黑了下去。
他看上去非常想狠狠的給我一拳,但最后礙于君臣有別,終于還是艱難的按捺下了這種沖動,只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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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你還是少喝一點——不,你干脆還是不要碰酒吧。”
“對了,還有你提到的早川家……如果有機會的話,需要我們幫你鏟平嗎?”
“主辱臣死,就算是你的家族,我們也不可能眼睜睜的放任他們欺辱你,而不去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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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酒量其實還可以,有在時之政府的聚會上一個人喝倒過7個的記錄。
但是據(jù)說——只是據(jù)說——我的酒品可能不太行。
具體是有多不行我沒見過,畢竟在第一次之后,香奈惠都會禁止別人喊我去喝酒。
“雖然我知道五月非常厲害,說不定不要我這樣擔心……但是,女孩子還是要好好保護自己啊。”她曾經(jīng)這樣對我說。
但是我那個時候只沉迷于大姐姐香香軟軟的懷抱,哪顧得上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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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我這個人的酒品可能確實不太行。
又已知,我對早川家絕無好感,如果真的逮到機會了的話一頓痛罵都還算是輕的。
求問。
如果在什么時候,我在本丸里面喝多了的話,那么開始放飛自我叫著早川家的大名痛罵的概率是多少?
反正絕不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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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我算是把前因后果串起來想通了。
但是我寧愿沒有想通,也從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個本丸是一點也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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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個玩笑。
班還是得上的,工也還是要繼續(xù)打的,這就是和時之政府簽訂了終身合同的我的牛馬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