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

灰頭土臉，明顯是從廢墟里刨出來，撿回一條小命的公羊墨再次來到秦陽面前。

這一次，公羊墨沒有了第一次見面時的鎮定，取而代之的全是心有余悸和惶恐不安。

剛剛發生的天京港口之戰，就算是在楚國地位和權勢高如他，也留下不小的心理創傷！

秦陽遠眺廢墟，瞇眼說道：“國師早降了，楚國就不用死這么多人了。”

“國師，是你害死了他們！”

公羊墨聽完這話，下意識點點頭，贊同秦陽的話。

可是很快，他又搖搖頭，咬牙死死盯住秦陽，“大玄皇帝陛下真是好心機！”

“但是可惜了，攻心一計，對本國師沒有用！”

聞言，秦陽意外挑了挑眉頭。

沒看出來，公羊墨反應還挺快。

怪不得他能當國師，這也是他的一大優點。

伸手拍了拍面前的欄桿，秦陽不賣關子，開門見山地說道：“國師，廢話少說，這一戰，勝負已分！”

“還是那句話，是你叫人把趙西棠送出來，還是朕帶著身后的艦隊親自去接！”

公羊墨遲疑片刻，扭頭看了看。

一艘鐵甲艦，就把天京港口夷為平地。

一發主炮，就把幾里外的天京城城樓轟踏。

這里還有十一艘鐵甲艦，如果全部開過去，天京城能挨住幾炮轟？

深吸一口氣，公羊墨說道：“一門，只要大玄皇帝留下一門火炮在我楚國，本國師，不，我朝陛下，親自將女帝送到陛下的船上。”

“當真？”

秦陽挑眉。

公羊墨大喜過望。

竟然有戲！

他沒有想到秦陽竟然同意。

別說讓趙軒轅親自把趙西棠送過來。

只要秦陽同意留下一門火炮。

他甚至可以想辦法讓趙軒轅磕一個。

一個不夠就磕兩個。

兩個不夠就三個。

一直磕到秦陽滿意為止。

“千真萬確。”

公羊墨激動地說道。

迫不及待地等待完成交易。

秦陽裝模作樣皺起眉頭想了想，最后擺擺手說道：

“算了，你們楚國有羅馬人相助，短短幾日，連火繩槍都搞出來了，朕相信，再給你們一點時間，一定能造出比我們大玄厲害百倍的火炮！”

“所以，我們船上這些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就不留下礙國師的眼睛了。”

“來人，送客！”

一揮手，士兵又要像第一次一樣，把公羊墨架下去送回去。

只是這一次和第一次不一樣。

臨走前，秦陽道：

“國師，你們只有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后，朕和公主看不見她，休怪朕率領鐵甲艦隊，將天京城也夷為平地！”

……

半個時辰后。

一輛馬車從城門緩緩駛出。

聽見外面的動靜，趙西棠掀開車窗的簾子，發現天京城城樓正中央的城門樓塌了，半邊城門都被倒塌下來的磚塊堵住了。

官兵們正在這里緊急搶修，救治傷員。

趙西棠愣住了。

大玄的火炮。

真有這么厲害？！

假的吧。

可是很快，她就相信這是真的了。

因為她的馬車進入了天京港口的廢墟之中。

原本的道路早已被掩埋，港口之內，到處都是焦土和殘肢斷臂。

幸存下來的楚國士兵們，一個個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盯著面前，像是被人抽干里的靈魂，變成了一具具沒有感情的軀殼。

好不容易穿過廢墟，馬車停在岸邊。

有人為趙西棠掀開車簾，是公羊墨。

看著如今他一副慘樣，趙西棠沒有幸災樂禍。

緩步走下馬車，趙西棠被眼前港口里停靠的一艘巨大船只吸引目光。

“零叁？”

趙西棠情不自禁念出船體上印刷的文字。

“是零叁，大玄玄湖鐵甲艦艦隊的第三艘，零叁是它的編號，像這樣的鐵甲艦，大玄還有十一艘！”

說話的是為她掀開車簾是公羊墨。

趙西棠聽得出來，他的語氣里充滿對這艘龐然大物的敬畏，和極度渴望擁有。

腳踏實地，趙西棠還是感到不真切。

半個時辰前，她還被關在冷宮里。

怎么現在，就到了這里？

她真的可以平安離開楚國嗎？

“這里的一切，都是它造成的嗎？”

趙西棠沒能親眼見到零叁號鐵甲艦剛才火炮齊開的模樣，問了一嘴。

公羊墨回答道：“是！”

頓了頓，公羊墨又開口說道：“陛下，看在都是楚人的份上，臣希望陛下去大玄后，一定要勸大玄皇帝收斂好戰之心！”

“萬千楚民無罪，不該被它無情吞滅！”

趙西棠瞥了公羊墨一眼，冷笑道：“對不住了，此去大玄，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手上無半點權勢！”

“大玄皇帝是戰是和，我一個弱女子又豈能左右？”

“陛下！”

公羊墨徹底急了，說道：“你身體里流的是楚人的血，你走到哪里都是楚人，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萬千楚民死在你面前！”

趙西棠平靜道：“國師息怒，萬千楚民未來是死是活決定權不在我手里，而在國師手里！”

“來這里的路上，我聽說，國師早降了，這里就不用變成焦土，更不會死這么多人！一切，都是國師咎由自取！”

說完，趙西棠就要登上面前的鐵甲艦！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里。

這里沒有什么值得她留戀。

她想她女兒了！

不同于公羊墨是通過繩梯爬上鐵甲艦。

停靠在岸邊的零叁號鐵甲艦，竟然開了一個隱藏的側門，通過舷梯直連岸邊。

從這里看，能隱約窺見鐵甲艦的內部情況。

側門門口，正下來一隊人。

為首的正是零叁號鐵甲艦的艦長常凌云！

常凌云帶人走下來，一眼就認出誰是趙西棠。

雖然他衣著素凈，還是難掩絕色傾城。

這樣的女子，也只有他們陛下配得上。

“常凌云，見過女帝！”

“女帝陛下，請上船，陛下和公主在后方的旗艦上早已等候多時！”

“不急！”

趙西棠對著常凌云微微點頭示意，又看向公羊墨，在他不解的眼神中伸出手：

“國師，我的東西，你應該還給我。”

“什么東西？”

“你和趙軒轅從我手里搶走的東西！”

公羊墨搖搖頭，“火銃絕不能還給陛下，說什么也不能還。”

火銃是大玄西廠所造，好不容易繳獲。

對大楚火槍發展，有著重要的研究意義。

絕對不能還給趙西棠。

“不還？”

趙西棠收回自己的手，重新回到馬車里，“國師既然不還，那我還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