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客走后,林深激動得在鋪子里踱來踱去。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山客說的危險不是開玩笑的,黑風山深處肯定危機四伏,他必須做好準備。
他先是去鐵匠鋪,花了一個銀角打了一把防身的短刀 —— 雖然他不會用,但總比沒有強。然后他又去藥鋪,買了些治療外傷和解毒的草藥,周先生告訴過他,山里的毒蟲很多,必須小心。
最重要的是符文。他連夜刻了很多實用的符文:刻在衣服內襯上的 “防御” 符文,刻在鞋子上的 “防滑” 符文,刻在水袋上的 “清潔” 符文,還有刻在布袋上的 “保鮮” 符文,用來裝干糧。他甚至嘗試刻了一個 “照明” 符文,刻在一塊螢石上,雖然光線不強,但總比沒有強。
周先生知道他要去黑風山,沒有阻止,只是給了他一張手繪的地圖:“這是黑風山外圍的地圖,別深入太多,那里連我都沒去過。還有,遇到山鬼,盡量躲著走,他們雖然不常下山,但性情暴戾,不好惹?!?/p>
張大爺也塞給他幾個用醒神豆做的餅:“這餅頂餓,吃一個能撐一天。到了山里,晚上別隨便點火,會引來野獸?!?/p>
出發(fā)前一天,林深把鋪子托付給張大爺照看,又把自己攢下的五個銀角藏在床板下 —— 這是他的后路。他檢查了一遍行李:短刀、草藥、干糧、水袋、刻刀、螢石燈,還有最重要的 —— 裝著蝕紋碎片的小盒子和手機。
手機的電量還有 60%,他特意充滿了電,想著或許能拍下山里的景象,甚至…… 拍下先祖之門的樣子。
晚上,林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想象著回到地球的場景:回到自己那個亂糟糟的出租屋,吃一碗加雙蛋的泡面,和潘家園的那些老伙計吹牛…… 眼眶不由得有些發(fā)熱。
但他也有些猶豫。在這個異世界待了幾個月,他已經習慣了西街的生活,習慣了每天刻符文、和張大爺聊天、聽周先生講符文的知識。這里雖然陌生,卻也有了讓他留戀的人和事。
“不管怎么說,都要去看看?!?林深對自己說。至少要弄清楚,那個先祖之門,到底是不是他回家的路。
第二天一早,林深背著行囊,在西街口和山客匯合。山客已經準備好了兩匹矮腳馬,背上馱著更多的物資。“走吧?!?山客翻身上馬,聲音依舊低沉。
林深也笨拙地爬上馬背,回頭望了一眼籠罩在晨霧中的西街。青石板路蜿蜒向前,木樓的飛檐在霧中若隱若現,張大爺和周先生站在街角,正朝他揮手。
“再見。” 林深在心里默念,催動馬匹,跟著山客,朝著遠方的黑風山走去。
他不知道,這趟旅程,將會揭開比他想象中更多的秘密,也將讓他在這個異世界,卷入更深的漩渦。
黑風山比林深想象中更巍峨。遠遠望去,山脈像一條沉睡的黑色巨龍,山頂覆蓋著終年不化的積雪,山腰處云霧繚繞,看不清真面目。
從西街到黑風山腳下,騎馬走了整整一天。一路上,風景漸漸從農田變成了森林,道路也從青石板變成了土路,最后干脆變成了只有馬蹄印的小徑??諝庠絹碓嚼?,樹木越來越高大,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傍晚時分,他們在山腳下的一個小木屋停下。這是山客一族在山下的落腳點,平時用來存放物資,也供進山的族人歇腳。木屋很簡陋,只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個火堆,但對跋涉了一天的林深來說,已經足夠了。
山客生起篝火,烤著帶來的肉干?!懊魈扉_始,就要真正進山了?!?他遞給林深一塊烤得滋滋作響的肉,“山里晚上很冷,別睡太死?!?/p>
林深接過肉,咬了一口,味道有點像牛肉,但更有嚼勁?!拔覀円业奈g紋石,一般在什么地方?”
“在有‘風眼’的地方,” 山客望著窗外的黑暗,“黑風山的風很特別,會在某些山谷里形成旋轉的風眼,蝕紋石就長在風眼中心的巖石上。”
“那我們怎么找到風眼?”
“跟著風走。” 山客的語氣很簡單,“耳人的耳朵,能聽到風的方向?!?/p>
林深想起山客那雙尖耳朵,看來不只是好看。
晚上,林深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久久不能入睡。他拿出那個裝著蝕紋碎片的盒子,借著月光打開。銅環(huán)和那些碎片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紋路似乎變得更清晰了些。
他試著把碎片在地上拼起來,依然只是一幅殘缺的地圖。但他能感覺到,離完整的圖案,似乎越來越近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繼續(xù)往山里走。越往深處,樹木越茂密,陽光幾乎照不進來,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和腐葉的氣息。山客顯然對這里很熟悉,在密林中穿梭自如,總能找到最省力的路徑。
林深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看起來有毒的植物和盤繞的蛇。他鞋子上的 “防滑” 符文起了作用,在濕滑的落葉上走得很穩(wěn),這讓他稍微安心了些。
中午時分,他們來到一個狹窄的山谷。山谷里的風很大,吹得樹木嘩嘩作響,帶著一種奇特的旋轉感?!斑@里有個小風眼。” 山客停下腳步,指著山谷深處,“可能有蝕紋石。”
他們順著風的方向往里走,果然在山谷中心的一塊巨石上,看到了一些淡青色的紋路 —— 和林深收集的蝕紋碎片一模一樣!
“找到了!” 林深興奮地跑過去,拿出刻刀,小心翼翼地想把那塊帶有蝕紋的石頭鑿下來。
“別用金屬!” 山客連忙阻止他,“蝕紋石怕金屬,用這個?!?他遞過來一把用獸骨做的小鏟。
林深換了工具,慢慢把那塊石頭鏟下來。石頭不大,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的蝕紋比他收集的任何一塊碎片都要清晰,像是一條蜿蜒的河流。
“這是‘水紋’,” 山客看著石頭,“代表著黑風山的暗河。”
林深把水紋石收好,心里充滿了成就感。這是他親手找到的第一塊蝕紋石。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又找到了三個風眼,收集到了三塊蝕紋石,上面的紋路分別像是火焰、山脈和飛鳥。林深把這些新找到的石頭和之前的碎片拼在一起,地圖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了,能看出上面有五條主要的線條,應該就是山客說的河流、山脈等地形標志。
“還差最后一塊,” 林深看著拼圖,“應該是代表‘門’的那塊?!?/p>
山客的臉色卻有些凝重:“最后一個風眼,在黑風山的最深處,那里是山鬼的地盤?!?/p>
“山鬼很可怕嗎?” 林深問。
“他們不是人,” 山客的聲音壓得很低,“是被蝕紋石的力量影響,失去理智的山民。他們只認蝕紋,看到外人就會攻擊?!?/p>
林深沉默了。他不想放棄,但也知道山客說的是實話。
“我們可以繞路,” 山客想了想說,“從側面的懸崖過去,或許能避開他們。但那里很危險,懸崖上有很多‘飛蛇’?!?/p>
“去!” 林深咬了咬牙,“都走到這了,不能半途而廢。”
決定之后,他們開始往黑風山深處進發(fā)。路況越來越險峻,有時需要手腳并用才能爬上陡峭的山坡,有時又要穿過齊腰深的灌木叢。林深好幾次差點滑倒,都被山客及時拉住了。
他身上的符文也幫了不少忙:“防御” 符文讓他在被樹枝刮到時沒受傷,“輕身” 符文讓他爬山時省力了很多,刻在螢石上的 “照明” 符文,則在穿過幽暗的山洞時提供了光亮。
這天傍晚,他們來到了那處懸崖下。懸崖筆直如刀削,上面長滿了綠色的藤蔓,偶爾有幾抹艷麗的紅色,山客說那是飛蛇的巢穴。
“我們從這里上去,” 山客指著一處藤蔓比較密集的地方,“爬到一半,有個山洞,里面就是最后一個風眼。”
林深抬頭望了望,懸崖至少有幾十米高,看得他有點頭暈。“能爬上去嗎?”
“耳人從小就爬懸崖。” 山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著我,抓緊藤蔓,別往下看?!?/p>
山客率先爬了上去,動作敏捷得像只猴子。林深深吸一口氣,也抓住藤蔓,慢慢向上爬。藤蔓很結實,但上面長滿了細小的尖刺,很快就把他的手心扎破了。他忍著疼,一步一步地跟著山客,不敢有絲毫松懈。
爬到一半時,突然聽到頭頂傳來 “嘶嘶” 的聲音。林深抬頭一看,只見幾條色彩斑斕的蛇,正從藤蔓間探出頭,吐著分叉的舌頭,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別亂動!” 山客的聲音從上面?zhèn)鱽?,“它們怕火?!?/p>
林深連忙掏出螢石燈,打開 “照明” 符文。淡綠色的光芒亮起,飛蛇果然退縮了一些,但并沒有離開,依舊在周圍盤旋。
“快爬!” 山客催促道。
林深咬緊牙關,加快了速度。就在他快要爬到山客所在的位置時,一條飛蛇突然猛地撲了下來,張開的嘴里露出兩顆毒牙。
林深下意識地舉起手臂格擋,手臂上的 “防御” 符文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飛蛇撞在光罩上,被彈了回去,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嘶鳴。
“快走!” 山客一把抓住林深的手腕,把他拉進了旁邊的山洞。
林深癱在山洞里,大口喘著氣,手心和手臂都在發(fā)抖。剛才那一幕,真是太驚險了。
“你的符文…… 救了你?!?山客看著他手臂上的光罩,眼神有些驚訝。
林深這才發(fā)現,“防御” 符文竟然在危急時刻自動激活了。他摸了摸手臂上的符文,心里一陣后怕,也一陣慶幸。
山洞不大,中間有一塊突出的巖石,上面果然有一個風眼,旋轉的氣流帶著輕微的呼嘯聲。而在風眼中心的石壁上,林深看到了最后一塊蝕紋石。
那塊石頭比之前找到的都要大,上面的紋路清晰可見 —— 是一個扭曲的、但能明顯看出是 “門” 形狀的圖案!
“找到了!” 林深激動地走過去,用獸骨鏟小心地把那塊石頭取了下來。
當最后一塊蝕紋石放在拼圖上時,奇跡發(fā)生了。所有的石頭突然發(fā)出淡淡的白光,自動拼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完整的地圖。地圖中央,正是那個 “門” 的圖案,周圍環(huán)繞著代表水、火、山、風、飛鳥的紋路。
更神奇的是,地圖上的紋路開始流動起來,像是活了一樣。林深能感覺到一股奇異的能量從地圖上傳來,和他穿越時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很像。
“先祖之門…… 真的存在?!?山客看著發(fā)光的地圖,眼神里充滿了敬畏。
林深的心臟狂跳起來。他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就在眼前!
但就在這時,山洞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和某種奇怪的嘶吼聲。山客臉色一變:“是山鬼!他們被能量吸引來了!”
林深急忙把地圖收進盒子里。山洞外,幾個身影出現在洞口,他們身材高大,皮膚黝黑,臉上畫著紅色的紋路,眼睛里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 正是山客說的山鬼!
山鬼看到山洞里的林深和山客,發(fā)出一聲嘶吼,揮舞著石斧沖了進來。
山客反應極快,一把將林深推開,抽出腰間的彎刀迎了上去?!澳銕е貓D快走!從山洞后面的密道走!”
林深被推得一個趔趄,回頭看到山客已經和兩個山鬼纏斗在一起。山客的刀法很利落,但山鬼的力氣極大,而且似乎不知道疼痛,即使被砍中也渾然不覺,依舊瘋狂地攻擊。
“我?guī)湍悖 ?林深掏出自己的短刀,雖然不會用,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山客送死。
“走!” 山客怒吼一聲,用彎刀逼退一個山鬼,“地圖比什么都重要!找到先祖之門,或許能知道我父親的下落!”
林深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越來越多的山鬼涌進山洞,知道自己留在這里只會拖累山客。他咬咬牙,抓起裝著地圖的盒子,按照山客的指示,沖向山洞深處。
山洞后面果然有一條狹窄的密道,僅容一人通過。林深鉆進去,能聽到身后傳來山客的呼喝聲和山鬼的嘶吼聲,他心里一陣愧疚,但腳下不敢停。
密道很長,又黑又陡,林深只能打開螢石燈,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了一絲光亮。他加快腳步,從密道里鉆了出來,發(fā)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山谷。
山谷中央,有一塊巨大的圓形石臺,石臺上面刻著和地圖上一模一樣的紋路。而在石臺中央,有一個凹槽,形狀正好和那幅拼好的地圖吻合。
“這就是…… 先祖之門?” 林深走到石臺前,看著那些刻在石頭上的紋路,和他手里的地圖完美對應。
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拼好的地圖放進凹槽里。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