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哥哈著腰，撥通了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

久到他額頭的冷汗都快滴到屏幕上了，才終于被接起。

“什么事。”

一個清冷的女人聲音傳來。

彪哥的腰瞬間彎得更低了，聲音里透著一股恭敬與諂媚。

“蘇姐，是我，彪子。”

“有屁快放。”

電話那頭的女人顯然沒什么耐心。

“蘇姐，是這樣……”

彪哥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余光飛快地瞥了一眼沙發(fā)上的林墨，聲音壓得極低，措辭更是小心到了極點。

“我這兒……有位爺，手里有一批金貨想出，量……量不小。”

電話那頭沉默了。

幾秒后，那個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只問了兩個字。

“多大。”

彪哥喉結(jié)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十……十公斤，后邊還有。”

這一次，電話那頭的沉默更加漫長。

長到彪哥幾乎以為信號已經(jīng)斷了，手機里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讓他過來。”

“老地方，半小時后，我親自看貨。”

“好嘞！好嘞！蘇姐您放心，我們馬上到！”

彪哥如蒙大赦，連聲應(yīng)道。

掛斷電話，他轉(zhuǎn)向林墨。

“林爺，蘇……蘇姐，同意見您了。”

林墨站起身。

“帶路。”

……

半小時后。

一輛破舊的五菱宏光，停在了一家名為“靜心茶苑”的私人會所。

地方在郊區(qū)，門口沒有招牌，只有兩尊石獅子，朱紅色的大門緊閉著，透著一股生人勿進(jìn)的威嚴(yán)。

彪哥點頭哈腰地在前面引路，推開了那扇厚重的木門。

院內(nèi)別有洞天，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在臨湖的茶室里，林墨見到了所謂的蘇姐。

是一個穿著素色修身旗袍的女人，端坐在一張梨花木茶臺之后。

她身段窈窕，氣質(zhì)清冷，正以一種賞心悅目的姿態(tài)，沖泡著一壺功夫茶。

年紀(jì)約莫三十歲上下，面容姣好，一雙平靜無波的丹鳳眼，淡淡地掃了過來。

她的目光越過卑躬屈膝的彪哥，最終落在了林墨，以及他手中那個與這里格格不入的土氣編織袋上。

“蘇姐。”

彪哥幾乎要把頭埋進(jìn)胸口里。

女人仿佛沒聽見，只是對著林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林墨也不客氣，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在茶臺對面的蒲團(tuán)上坐下。

將那個編織袋隨手往桌上一扔。

咣當(dāng)！

一聲沉悶粗暴的金屬撞擊聲，瞬間撕裂了滿室的寧靜與雅致。

茶臺都為之一震。

被稱作蘇姐的女人，捏著紫砂壺的手，穩(wěn)如磐石，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她將一杯沖泡好的茶，緩緩?fù)浦亮帜媲啊?/p>

茶湯金黃清亮，蘭香撲鼻。

“朋友怎么稱呼。”

“林墨。”

“林先生。”蘇姐的目光落回到那個編織袋上，“能看看貨嗎？”

林墨微微頷首。

“自便。”

蘇姐慢條斯理地解開編織袋的袋口，動作依舊優(yōu)雅。

十根金條擺在眼前，蘇姐卻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只是伸出兩根白皙纖細(xì)的手指，從那堆金條中夾起了一根。

舉到眼前，仔細(xì)端詳。

“成色不錯，999的足金。”

她放下金條，又拿起另一根。

“分量也足，標(biāo)準(zhǔn)大黃魚。”

她看得極其專業(yè)，每一根都簡單過手，眼神銳利。

最后，她才緩緩抬起頭，目光重新鎖定了林墨。

“林先生，這么大一批貨，來路……”

她話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墨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貨很干凈。”

“林先生，不是我不信你。”

蘇姐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職業(yè)化的微笑，恰到好處，卻又帶著疏離。

“只是這行有這行的規(guī)矩，十公斤的量不是小數(shù)目，我總得問個清楚，萬一沾上什么洗不清的麻煩……”

她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余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林墨的每一個細(xì)微反應(yīng)。

站在一旁的彪哥，緊張得心臟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他死死地盯著林墨，生怕這位林祖宗一言不合，就在這雅致的茶室里大開殺戒。

然而，林墨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他只是放下了茶杯，淡淡地瞥了一眼彪哥。

就這一眼。

彪哥瞬間領(lǐng)會，連忙躬身道：“蘇姐，林哥，您二位聊，我去外面候著。”

等到彪哥離開，茶室的門被重新關(guān)上。

林墨從袋子里隨意地拿出了一根金條。

然后，在蘇姐的注視下，五指微微用力。

清晰的五道指印，深深地嵌入了黃金之中！

蘇姐端著茶杯的手，劇烈顫動了一下。

眼前的這一幕，遠(yuǎn)比任何解釋都更具說服力。

能把黃金當(dāng)橡皮泥一樣捏著玩。

那捏碎一個人的骨頭，想必也費不了多少力氣。

這批黃金的來路，瞬間變得不再重要。

有這種實力的人，根本沒必要，也不屑于去搞一批有麻煩的黑金。

蘇姐緩緩放下茶杯，臉上的職業(yè)化微笑悄然隱去，帶上了一絲真誠。

“林先生，我明白了。”

“您這批貨，我吃了。”

她深吸一口氣，給出了自己的價碼。

“價格方面，我可以給到七百。”

七百一克，十公斤就是七百萬。

林墨對這個價格不置可否，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

他只是反問了一句。

“你最多能吃下多少貨。”

蘇姐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絲動搖。

最多能吃下多少貨。

這個問題，徹底改變了這場交易的性質(zhì)。

這不再是簡單的“出貨”。

而是在考量她整個渠道的吞吐極限！

茶室里，靜得可怕。

蘇姐緩緩放下茶杯，杯底與梨花木桌面接觸，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叩響。

她重新審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年輕，平靜，衣著普通，甚至有些寒酸。

那個裝著千萬黃金的編織袋，土氣得像剛從菜市場撿來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身上卻散發(fā)著一股仿佛能掌控一切的恐怖氣息。

良久。

蘇姐試探性地開口，報出了一個她認(rèn)為足以鎮(zhèn)住任何人的數(shù)字。

“林先生，如果貨都像這樣干凈，我的渠道，每個月可以幫您消化掉五十公斤。”

五十公斤！

三千五百萬！

而且是每個月！

這是一個足以讓任何地下勢力瘋狂的數(shù)字。

然而，林墨聽完，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蘇姐的黛眉，瞬間蹙起。

“林先生，嫌少？”

“太少了。”

林墨的語氣依舊平淡，卻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在蘇姐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輕輕晃了晃。

“一個月，至少這個數(shù)。”

蘇姐的瞳孔，在這一刻猛地縮成了針尖！

她幾乎是失聲問道：“一百公斤？！”

林墨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近似于微笑的表情，糾正了她的錯誤。

“一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