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倒是有,姐姐的助理沈嶼桉就是,不過他今年二十了,年齡對不上,而且,之前聽他提起過,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舒清清深吸一口氣,故意把沈嶼桉的年齡說大了兩歲。
只有從源頭掐斷,才能避免沈嶼桉跟著回京市,從而再次糾纏她的可能。
“對了,阿澈,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是在找什么人嗎?”
江澈撣了撣煙灰:“嗯,算是吧。”
“這樣吧阿澈,我和劇組的同事們關(guān)系都不錯,我可以幫忙問問,這件事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他們還有一周就要離開落葉村,只要拖到拍戲結(jié)束,就可以徹底擺脫沈嶼桉了。
“行啊,那就辛苦寶貝了。”
江澈親了一下她的臉,換來舒清清的一聲嬌嗔。
兩人在休息區(qū)一角**,舒眠垂眸,卻收到了江澈發(fā)來的信息。
江澈:今天的裙子很適合你,很美。
江澈: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舒眠眼角抽了抽,不得不感慨,江澈真是個時間管理大師。
禮物,江澈給劇組每位員工都送了一份,只是她的較為昂貴一些,體現(xiàn)他待她的特別。
看著男人發(fā)來的七八條信息,舒眠只挑了禮物那一條,極為冷淡客氣地回復(fù)了句謝謝。
身側(cè)的少年攥緊掌心的筷子,眼神幽幽地看著舒眠的手機(jī)屏幕。
惡心的蒼蠅,真是陰魂不散。
姐姐年紀(jì)小正是把持不住的時候,她能有什么錯,要怪,就怪這些野男人不知檢點。
無能的男人才會跑到戀人跟前撒潑,有能力的男人則會想著如何清除障礙,保衛(wèi)戀情。
這種上不了臺面的臭蒼蠅、野狗,拉到姐姐面前就太臟姐姐的眼了,還是交由他私下處理吧。
*
離開落葉村的前一晚。
深夜,萬籟俱寂,天邊一輪彎月如刀,被烏云遮蔽。
柔軟的床鋪上,江澈佳人在懷,睡得并不安穩(wěn)。
翻了個身,他幽幽轉(zhuǎn)醒。
窗外,一道身影身著墨色苗服,指骨的蛇紋戒指在月光下泛著銀制光芒,腳腕上鈴鐺陣陣作響,緩步朝他走來。
江澈瞳孔驟然緊縮。
悠悠竹笛聲傳來,一條快要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蛇速度極快地撞開窗,吐著信子蛇行至他床前,咧開了泛著毒液的尖牙。
不等江澈反應(yīng)過來,黑蛇干脆利落地在他大腿根處狠狠咬了一口,留下深深的血窟窿。
江澈無聲尖叫,當(dāng)場痛暈過去。
“真是沒用。”
沈嶼桉側(cè)倚在窗臺,指間把玩著一截翠色竹笛,心情愉悅地欣賞著江澈的丑態(tài)。
蛇不致死,可毒液滲透至全身所帶來的痛楚,也足夠讓江澈長長教訓(xùn)。
如果不是因為,他死了,身為他前未婚妻的姐姐可能會因此受牽連、被懷疑,今天不會是這種程度的小打小鬧。
這時,夜風(fēng)涌進(jìn),桌面上的紙張翻飛。
沈嶼桉凝神,拿起,一目十行。
江澈在尋找失蹤多年的弟弟,上面的個人信息,一一和他對上。
沈嶼桉垂眸,他曾聽導(dǎo)演提起過,江澈家世顯赫,是名門闊少。
姐姐對江澈懷有舊情,是因為他的家世嗎?
倘若……他也有呢,姐姐的視線,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從自己身上離開了。
“哦,原來是哥哥啊。”
既如此,他這個做弟弟的,不給哥哥留一份見面禮,實在說不過去。
黑蛇纏繞著,在男人另一條腿上留下了對稱的傷口,這才不疾不徐地蛇行遠(yuǎn)去。
*
“被蛇咬了?”
從導(dǎo)演口中得知江澈的狀況,舒眠不解。
這大晚上的,房間也是封閉的,蛇是怎么爬進(jìn)去的?
不遠(yuǎn)處,江澈在舒清清的攙扶下上了車,姿勢略顯狼狽。
江澈是這部劇的投資人,不少演員上前慰問表示關(guān)心。
舒眠還需要繼續(xù)釣著江澈,不過去看一眼不像話。
沈嶼桉將手頭的行李迅速搬上車,快步綴在舒眠身后。
江澈好面子,傷到的地方也較為尷尬,是緊靠大腿根的位置,被眾人圍聚著,覺得自己像動物園的猴。
回答得有些敷衍。
舒清清卻很開心,大家都來看望江澈,是江澈地位高得人敬重的表現(xiàn),身為他未婚妻的自己與有榮焉。
“江澈,你還好嗎?”舒眠和其他人的問候大差不差。
舒眠難得主動搭話,江澈很受用,唇角溢著笑意。
“沒事,小傷而已,謝謝關(guān)心。”
看著兩人聊得有來有往,舒清清眼神閃爍。
他們倆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舒眠都不懂得避嫌的嗎?
她主動和江澈十指相扣,暗戳戳宣誓主權(quán),把話接了過來。
“我會照顧好阿澈哥哥的,就不勞姐姐費(fèi)心了。”
舒眠沒打算多聊,江澈偏好若即若離這一款,她點到為止,轉(zhuǎn)身要走。
江澈尤覺得不過癮,出聲挽留。
“舒眠,不如你和我們坐一輛車吧,山路顛簸,我這車更寬敞,舒適。”
“不用了,別人的車我坐不慣。”舒眠婉拒。
江澈還想勸說兩句,忽然撞進(jìn)一雙冷冽的眼眸。
他頓感后頸發(fā)涼,那種感覺就好似被毒蛇緩緩舔舐掃過。
詭異至極,卻又莫名有幾分熟悉。
這樣的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江澈眼前一晃,再次看去時,舒眠身后的少年柔順乖巧,眼眸含笑。
仿佛剛剛不過只是他的一場錯覺。
“謝謝江叔……先生的好意,對了,”少年緋紅的唇畔笑容更深,“我們這一帶的蛇毒性普遍比較強(qiáng),雖然已經(jīng)看過村醫(yī),但保險起見,江先生最好是去大醫(yī)院再做一次清毒。”
“蛇毒沒清干凈滯留體內(nèi),時間長了,恐怕會損傷神經(jīng)。”
沈嶼桉是本地人,這一番話可信度極高,江澈頓時打消了風(fēng)花雪月的念想,催促司機(jī)開車。
舒眠和沈嶼桉回到車上,一路上舒眠無話,沈嶼桉垂下眼眸。
“姐姐是在擔(dān)心江先生的傷勢嗎?”
“抱歉,姐姐,我不懂如何治蛇毒,江先生看著傷得很重,如果我能幫到他就好了。”
“這樣,也就能替姐姐分憂了。”
想著即將迎來分手劇情點的舒眠回神。
“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會制藥已經(jīng)很厲害了。”
“沒有誰是萬能的,不必妄自菲薄。”
姐姐沒有否認(rèn)擔(dān)心江澈一事。
沈嶼桉心口酸澀,面上笑容卻乖巧溫和。
“姐姐真好。”
“對了,姐姐,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少年抿著唇,似難以啟齒。
舒眠看過來:“怎么了?”
“我搬行李時正好遇見了村醫(yī),他說,這種黑蛇咬人不致死,但如果清毒不及時,毒性會對人體的某些功能造成無法逆轉(zhuǎn)的損傷。”
“什么功能?”
“性……功能。”
舒眠:“……”
“據(jù)村醫(yī)說,江先生就醫(yī)不太及時,而且傷口正好在腿根處,”沈嶼桉惋惜地輕嘆,“江先生恐怕是……”
不太行了呢。
所以啊,姐姐,這樣一個廢人,也值得你留戀嗎?
舒眠被震驚到了,世界上竟然還有專門摧毀人這方面功能的蛇毒?這科學(xué)嗎?
現(xiàn)在的小說世界設(shè)定已經(jīng)這么不顧人死活了嗎?
舒眠被雷到一時失語,看在沈嶼桉眼里,則有了另一層意思。
她在擔(dān)心江澈。
沈嶼桉垂下陰翳的眼眸,深感惋惜,還是下手太輕了。
應(yīng)該直接讓黑蛇將其咬斷的,從根源解決問題。
反正少個物件,也死不了人。
*
舒眠領(lǐng)著沈嶼桉回了自己的私人別墅。
沈嶼桉將打包的行李取出,一一擺放整齊。
舒眠則靠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吃著沈嶼桉剛給她切的水果。
這時,她留意到一旁的地上有一個密封的箱子,看著有些陌生。
她上前打開。
沈嶼桉正在衣帽間給舒眠的衣服做熨燙,聽見透明膠拉扯的聲響,他跑出來。
“姐姐,別看!”
他還是慢了一步。
大廳,舒眠蹲在紙箱前,將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地往外拿。
一瓶完好未開封的礦泉水,喝了一半的電解質(zhì)水。
粉色吊帶,藍(lán)色睡衣,幾件貼身衣物……
幾枚發(fā)圈,發(fā)夾,簪子,耳環(huán),項鏈……
還有一張紙,周圍用韌性的枝條編織防護(hù),上面還鑲嵌著幾朵曬干的白色小花,起到類似相框的作用。
舒眠拿起來辨認(rèn)了好幾眼,這才看清,上面是用指腹拓上去的口紅印。
看著這些雜七雜八的零碎,舒眠久久不語。
“這衣服……”
看了又看,舒眠拿起一件貼身衣物,已經(jīng)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了。
質(zhì)感極佳的布料,竟然起球了!
她頭一回見到自己的衣服起球!可憐的衣服,它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手摸上去,布料似乎都變薄了不少。
薄得都……
都……
透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