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喝玩樂這方面,孟川可稱為權(quán)威專家,找的地方既高端大氣上檔次,又清凈儒雅不雜亂。
包廂不算大,但貴在精致,三個英姿帥氣的長輩,陪剛考完試處于亢奮狀態(tài)的女孩唱歌,非常特別的組合。
服務(wù)員上了兩打酒,一盤水果和現(xiàn)做的糕點(diǎn)。
孟川開了瓶蓋,把酒倒在杯中,一人面前給了一杯,分到舒晚時,看他哥一眼:“給喝不?”
孟淮津外套脫在沙發(fā)上椅背上,身上只穿了件黑色襯衫,上面兩顆扣子開著,露出精壯骨感的鎖骨,往上,棱角分明的輪廓在燈光的加持下,顯得更加清朗挺拔。
“想喝嗎?”他側(cè)眸問舒晚。
舒晚也同樣發(fā)問:“您讓我喝嗎?”
男人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自顧自跟她面前的杯子一碰,低低地扔出幾個字:“畢業(yè)快樂,舒小姐。”
這哪是碰杯啊,酒杯的碰撞聲直接就撞進(jìn)了舒晚的心底,加上他接二連三的舒小姐,讓她完全沒有一點(diǎn)抵抗力。
別人喊“舒小姐”是舒小姐,他喊舒小姐舒晚就不止那樣理解了。
“謝,謝謝舅舅。”她想說謝謝孟先生,可仍舊沒那膽子。
最后她端起那杯酒,有模有樣對著孟淮津比了比,又對著另外兩位舅舅比了比,仰頭就框框往喉嚨里倒。
“我去,小祖宗你悠著點(diǎn)喝。”孟川上次離開包房的時候,舒晚還沒開始喝酒,他并不知道這姑娘看著文文弱弱乖乖巧巧,喝起酒來這么猛,這都不醉才是怪事。
孟淮津頭微揚(yáng)著,睥睨眾生的模樣,見狀也擰了擰眉,在舒晚喝到一半時,抬手強(qiáng)行奪走了她的酒杯。
“去唱歌。”男人沒什么脾氣地斥責(zé)。
“嘿嘿,好的。”舒晚一點(diǎn)不生氣,反而覺得開心死了,原地起飛那種開心。
坐在點(diǎn)歌臺前,她上下滑動著屏幕,思考該選一首什么歌,什么歌能不留痕跡地表達(dá)對他的感覺,同時又抒發(fā)她此刻的感覺……
這邊她尚在糾結(jié),另一邊的三位男士則慢條斯理碰著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一開始談話內(nèi)容還算正常,都是工作、人際這些話題,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孟川說:
“哥,蔣潔姐天天查崗,電話都打我這里來了。”
“也打到我這里來了。”職業(yè)要求,周政林沒喝酒,喝的是果汁。
“還沒結(jié)婚就管這么嚴(yán),這要結(jié)了婚,以后是不是連跟我們聚會的機(jī)會都沒了?”孟川笑著調(diào)侃。
周政林也調(diào)侃:“怎么樣兄弟,就快抱得美人歸的滋味兒如何?”
孟淮津始終沒搭話。
孟川又說:“那可不美么,我媽今天跟我說,我大伯跟蔣家那邊已經(jīng)確定好訂婚日期了,就在下個月,是吧哥?”
【越來越憔悴,是為了誰,莫名的心碎,錯過了誰……
孟川和周政林笑得正開心,包廂里就響起了道非常具有辨識度的歌聲。
就是這個詞……
幾人紛紛朝唱歌的人望過去。
一整晚舒晚都小鹿亂撞興奮暈乎,就在剛剛,她聽見他們提到了蔣潔,而且,兩家居然已經(jīng)把日子定下來了,就在下個月……
一瞬間,女孩如墜冰窖,從頭涼到腳,身上沒有一個地方聽從她指揮,晴朗無云的眼前也變得昏天暗地,整顆心亂做一團(tuán)麻,慌得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舒晚的視線里,孟淮津有一搭沒一搭抽著煙,面對朋友的調(diào)侃打趣,他沒接話但也沒反駁,煙霧吞噬了他的臉,唯獨(dú)留下他深邃的眼,不肯模糊半點(diǎn)。
女孩握著話筒,直視著那張濃霧之下朦朧的臉,就快哭出來,一字一句唱著:【撕碎了防備,流過的淚,無力的掙扎,教會了誰】
【面對你的背叛,無力挽回,告別你的無情,我的無悔】
【你的溫柔讓我犯罪,多想擁抱你重新再愛一回】
【你的絕情讓我受罪,多想從來沒有認(rèn)識誰……多想從來,沒有認(rèn)識誰】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唱聽者悲,聞?wù)邆?/p>
“完了完了,”孟川碰了碰孟淮津,“哥,你讓人翻遍北城,居然都沒翻到那孫子的下落,你說這人是不是不在北城?要不我們把范圍擴(kuò)大再找找,他媽的,竟敢把我們舒小姐傷成這樣!豈有此理!”
周政林皺眉道:“這就奇怪了,還會有津哥翻不出來的人?除非死,否則不可能。”
孟淮津臉孔蒙了半層陰影,晦暗不明睨著唱歌的女孩,沒有說話。
周政林的電話在這時響起,他接完,迅速站起身說:“有臺緊急手術(shù),我得回了,你們慢慢兒玩。”
“開車慢點(diǎn)。”
孟川拍了拍他肩膀,剛說完,就聽見一旁的孟淮津說:“你送送他。”
于是他起身挽著周政林走了。
走著走著覺得不對啊,他喝酒了,沒喝的是周政林,干嘛要他送人啊!
“看不出來么,這是要教育人了,你在那里還怎么展開,人女孩不要自尊的嗎?”
周政林一提醒,孟川恍然大悟:“對對對,這他媽誰啊,看把我們姑娘傷的。”
一下走了兩個人,包廂里只剩舒晚和孟淮津,此時伴奏也停了,徹底安靜下來,氣氛十分微妙。
唱完歌舒晚才發(fā)現(xiàn),今晚舅舅的眼神和態(tài)度都有些不對勁。
她不敢多看,假裝轉(zhuǎn)身去點(diǎn)歌,手指滑動著屏幕,背對著那邊問:“舅舅你唱嗎?”
“不唱。”
“哦……”舒晚一顆心就要蹦出來,手心里全是汗,故作輕松道,“我聽孟川舅舅說,你跟蔣小姐訂婚的日期定了,就在下個月是嗎?”
一室的安靜,沒有回答。
又等了片刻,她依然沒聽見回聲,才緩緩轉(zhuǎn)頭確認(rèn)人是否還在。
還在。
孟淮津眉目慵懶靠著椅背,點(diǎn)了第二支煙,頂上投射下迷離斑斕的燈光,灑在他靜默無聲的眼底,很沉,又很深。
“訂了,下個月26號。”他直直望著她,說得很清楚。
轟——有什么東西在舒晚腦子里炸開,什么都看不清,薄霧濃煙,男人的眉目輪廓一團(tuán)模糊。
“怎么了?”孟淮津依舊望著她,淡淡詢問。
舒晚的眼淚在她過轉(zhuǎn)頭不看他的剎那,完全不受控制地滾了出來。
她知道開口一定會泣不成聲,所以只是搖了搖頭。
后面的人也不說話,似乎很耐心似的將那支煙慢慢抽完。
再然后,他的電話便響了,他接起來,摁了免提。
“淮津,你在哪兒?”蔣潔的聲音。
“外面。”
“我爸媽出去旅游了,我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你,能不能來找我?”
女孩終于回眸,直勾勾盯著接電話的男人。
孟淮津注視著她紅透了的眼眶,面無表情正要繼續(xù)說話,手機(jī)便忽然被伸過來的手搶了過去,直接切斷通話。
男人巍然不動,就這樣目光灼灼盯著搶他手機(jī)的人。
那樣的視線,仿佛要將她烤焦,將她烤化在原地。
舒晚緊緊握著他的手機(jī),渾身都在發(fā)抖,眼淚跟斷線珍珠似的往下掉。
四目相對很久,舒晚終是帶著哭腔崩潰地說出那句:“不準(zhǔn)你去。”
男人輕而易舉從她手里拿回來自己的手機(jī),無視她的一切反常:“我先送你回家。”
舒晚往后退了兩步,堅(jiān)持:“我不準(zhǔn)你去。”
孟淮津恍若未聞,起身拿上外套,沒有看她:“那你自己慢慢玩,玩夠了打車回家。”
女孩攔住他的去路,小小的身影站在男人高大挺拔的面前,是黔驢技窮,也是以卵擊石般的存在。
孟淮津居高臨下垂眸盯著她,眼底是狂風(fēng)驟雨來臨前的風(fēng)平浪靜,充滿了壓迫和窒息。
舒晚跟這樣的他對視,兵敗如山倒,張口承認(rèn)的時候,聲音啞到不成樣:
“我喜歡的人是你,愛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