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學被砸是崔清漪沒想到的,但崔清漪覺得憤怒的同時也窺到了一點生機。
袁氏若是一味的只知道敗壞她的名聲,無休止的糾纏她,那這件事就只能是她們的家事和官府沒有關系,但百姓打砸女學的事情必定和袁氏脫不開關系。
她看向周武,
“若是我去官府提告,打砸女學之事背后另有主使,縣令大人會管嗎?”
周武蹙眉想了想:“若是有人故意為之,大人肯定會過問,但無憑無據便是崔先生有懷疑的人選也沒辦法?!?/p>
崔清漪何嘗不知道,只能祈禱袁氏的人會留下蛛絲馬跡。
縣衙內
周武猶豫半天還是決定去自家大人面前吹吹風,但他可不是為著崔家,完全是看在朔風的面子上。
忘了說 作為一心向著娘家的狗子,朔風看到女學被打砸時差點氣瘋了,若不是他使勁兒扯住了狗頭,朔風差點就撲進去咬人了。
當然因為他的極力阻撓,朔風現在還在同他生氣跑去跟在周文屁股后面打轉,為了防止自己成了沒狗子要的野人,周武覺得他必須要到大人面前去這一趟。
周硯修最近公務繁忙,經由他牽頭的仵作筆記在大晉得到了很好的反饋。
這一年內大晉各地的官員仵作根據著仵作筆記不僅快速查清了很多新發的案子,便是些陳年舊案,積案,也被拉出來重新過了一遍,竟還真的破了不少。
折子遞上去的時候,陛下龍心甚悅,作為這件事的頭功,若是不出意外很快周硯修便會接到回京赴任的圣旨了。
這一次回去加諸在周硯修這個人身上的稱謂就不單單只有太后娘娘的親外甥這個身份了,朝堂之上的官員會猛然想起他也曾經正兒八經科舉過,還是承平五年的進士。
司法體系的官員會牢牢記住,是周硯修一力促成了大晉仵作體系的革新。
戶部官員也會記住,是周硯修最先接觸洋人,促成和加深了大晉和洋人的商貿,讓戶部的錢庫豐滿了起來。
更有甚至,大晉派出的探子們從洋人那里搞來的好東西也有周硯修的一份功勞。
有了這些功績加身,周硯修今后的為官之路看的見的順暢。
周武麻溜的將事情說完,瞅了瞅周硯修的臉色加了一句:“屬下覺得那些流言著實可恨,崔先生開辦女學做的可是善事,退一萬步講那些流言就算是真的,被休想必也不是崔先生的錯,再退一步大人,這些人敢在東平縣搞事,簡直不將您放在眼里?!?/p>
周武早派人將袁氏梅氏查了個底掉,他看不上袁氏的做法,如今明擺著在自家大人面前給人上眼藥。
自己手下這些人是個什么性子,周硯修再清楚不過,他揉了揉酸脹的眼角篤定道:“朔風又回娘家了?”
周武養了一只極愛回娘家的狗子這件事早成了縣衙上上下下的笑柄,就連周硯修這個日理萬機的人也見過幾回周武悄摸摸哄朔風的場景,此時也拿這事兒取笑他。
周武哀嚎一聲老老實實道:“那倒是還沒有,就是轉頭跟著周文去了。”
周硯修笑了幾聲而后慢慢道:“我既作為一地父母官,眼中就不能只看一人得失,崔先生是為東平縣做了貢獻,但若是有功便能徇私,那大晉律法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發生在崔清漪身上的這些事說白了是家事,周硯修不欲插手,但他最后還是交代了周武一句:
“當然,光天化日,公然教唆本官治下百姓行兇,更需加以嚴懲?!?/p>
周武明白這意思就是,有證據什么都好辦,沒證據就歇著。
得了周硯修的準話,周武親自接過了女學打砸案,但很遺憾梅氏的人做事很是謹慎,最終事情也沒牽扯到她們身上。
但官府的介入也給袁氏梅氏提了個醒,她們如今還在別人的地盤上,還得速戰速決才好。
兩人腦袋碰在一起私語一番便有了計較。
崔媽媽有些想勸自家夫人別被人牽著鼻子走,自家多出來一個名聲壞透了的姑娘到底有什么好處?
可袁氏就像是被梅氏下了降頭,一心聽對方擺布。
崔清漪接連兩日閉門不出,巷子里的風言風語也未曾停歇,甚至有眼生的婦人專門找到這處來看崔清漪的笑話。
楊梅急急忙忙尋來時,崔清漪正整理著自己前不久剛收好的土豆和辣椒。
原本想留著這兩樣東西自己做點啥,但現在她想著利用這點東西能在周硯修那里得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崔清漪想了很久,比起弄死袁氏和梅氏,這個法子或許更靠譜一些。
陳媽見著楊梅就知道這是又出事兒了,不敢耽擱直接將人帶去了后院。
楊梅也顧不上寒暄,“東家,有一婦人自稱是您的娘親,此刻正在茶樓外哭訴,茶樓在聚了很多人,掌柜的請您趕緊去看看?!?/p>
崔清漪簡直要被氣笑了,但她并不打算和袁氏再上演當眾對峙那一套。
“你先回去,跟掌柜的說一聲這幾日茶樓暫時歇業?!?/p>
楊梅聽話回返,崔清漪則用籃子裝了土豆和辣椒準備去縣衙一趟,旺財眼睛直勾勾盯著籃子里的土豆挪不動腳。
崔清漪撿了一個小土豆遞給它,又蹲下身和它說話:“旺財乖,等以后再給你吃,這些我要拿來救命的。”
旺財猛然嗅到苦澀的味道,剛咬住土豆又吐了出來,伸爪將土豆往崔清漪跟前推了推,抬眼定定瞧著崔清漪。
狗子這一眼瞧的崔清漪心酸不已,她將眼淚憋了回去抱住狗子的腦袋保證:“以后,以后娘給你做炸土豆,蒸土豆,土豆泥,昂。”
崔清漪第一次給狗子做娘,還有些不太適應,旺財也略顯羞澀的垂下了大腦袋,這怎么不算是一種雙向奔赴呢。
聽到通報說崔清漪來訪的時候,周硯修本不欲見,但對方說她帶來了能造福大晉百姓的東西,周硯修便皺著眉讓人進來了。
要做什么崔清漪早就考慮的一清二楚,此刻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籃子放在了周硯修的案桌上。
瞧著籃子里漏出來的土,周硯修眉頭皺的更緊了,他雖外放已久,但畢竟是貴族子弟,還從未有人將沾了土的籃子直接拎到跟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