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藍醺酒吧，是晚上十一點。

苗歲佳喝的小臉紅撲撲的，挽著姜南杉的胳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揮著手跟藍欣說再見。

程柏川接了一通電話，“南杉，代駕這就到了，我先送你和你朋友回去？”

姜南杉拎起包，“好，歲佳已經醉了，先送她回去吧。”

賀北崢倚靠在吧臺位置，拆開了一顆姜南杉給的喜糖丟在嘴里。

檸檬味的。

他把糖給咬碎了，幽邃的黑眸瞥她一眼，牙齒輕輕磨著那顆碎成三四塊的硬糖。

苗歲佳眼皮沉沉的，聽到姜南杉說她醉了，立即瞪大了眼睛，“我沒醉！我還能再喝八杯！”

齊霖站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苗歲佳，你臉都紅成猴屁股了，還說自己沒喝醉呢。”

苗歲佳瞪他一眼，“你才猴屁股！你全家都是猴屁股！”

走出藍醺酒吧的門，一輛銀頂邁巴赫就停在了酒吧門前的路邊。

苗歲佳看呆了，“好貴的車。”

齊霖建議道，“姜醫生，要不讓錚哥順道送你跟苗歲佳回去吧，他車和司機都在這兒呢。”

姜南杉秒拒：“不麻煩了。”

賀北崢語氣淡淡地丟下一句先走了，邁步朝那輛邁巴赫走了過去。

“崢哥！等等我！”齊霖跟其他人說道，“今天玩得特別開心，咱們回見，有空去福璽閣吃飯，我做東。”

齊霖追了過去，上了那輛邁巴赫的副駕駛位置。

瞧著車輛緩緩駛走，姜南杉想起了上大學那會兒賀北崢常開的那輛寶馬SUV，八十多萬。

她當時還覺得挺貴的，現在想來他那時已經特別低調了。

等了不到兩分鐘，代駕就到了。

程柏川拉開后座車門，姜南杉扶著苗歲佳坐進后座。

苗歲佳將腦袋靠在姜南杉的肩膀上，小聲嘟囔著說話。

姜南杉心不在焉地聽著，腦海里想的是剛才在酒吧洗手臺旁發生的事兒。

鏡子邊緣散發出冷幽的光，她一抬眸，就跟鏡中的賀北崢對視上。

不知道他強調的是甩還是囂張，她垂著眸用紙巾擦手，“或許是吧，不過現在討論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賀北崢表情很淡，“所以以前的一切對你來說，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不知道賀北崢是怎么推導出的這個結論，將紙巾扔進垃圾桶，轉過身看向他，“那你呢？以前對你來說，還有意義嗎？”

賀北崢跟她對視幾秒，下頜線繃得緊。

終究不再是十七八歲沖動的年紀，空白了那么多年，彼此心里都有了顧慮，也許還存在芥蒂。

她沒再等賀北崢的答案，越過他邁步要離開的時候，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格外熱，燙的她下意識往后躲，直到后腰撞上了洗手臺。

她被困在方寸之間，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的身影下，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時皺起眉，“松開我。”

話音剛落，有兩個人走出來洗手。

她推開了賀北崢，邁步離開。

苗歲佳靠在她肩膀上的腦袋滑了下來，姜南杉回過神，用手扶住了她的腦袋。

程柏川坐在副駕駛位置，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姜南杉，隨后垂下眸來。

*

開到半路的時候，齊霖才想起來他是自己開車來的酒吧，他那輛綠色跑車還停在酒吧附近的停車場。

他扭著脖子跟賀北崢說，“崢哥，我怎么就跟你上車了？我跑車還在酒吧附近停著呢！”

賀北崢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都懶得應聲。

齊霖喝了點酒，什么話都敢往外冒。

“崢哥，你是不是心里還喜歡姜南杉啊？連跟她上次接吻的時間都記得那么清楚，都精確到年月日了。”

“姜醫生現在應該還是單身狀態，那天見到的那個律師大概率是姜醫生的追求者。”

“你要是還喜歡的話，那就再追一次唄，之前又不是沒追過。”

“就算是姜醫生有男朋友了，你往前一站，不就把人給比下來了？”

“崢哥，時代變了，你之前那種溫水煮青蛙的追人方式已經不管用了，現在追人都是又爭又搶的，你得與時俱進。”

齊霖說著說著，思路全都通了。

“崢哥，你叫我來藍醺喝酒，是因為提前知道姜醫生也在這家酒吧吧？”

賀北崢不耐道，“你話怎么這么多？再吵就滾下去。”

齊霖閉了嘴，安靜半分鐘后試探地問道，“崢哥，我能跟你說一說苗歲佳嗎？”

賀北崢漫不經心地說，“怎么，又想追人家了？”

齊霖撓了撓眉毛，“我高中那會兒是真的挺喜歡她的，她大概是因為知道我會出國讀書，不想談異國戀，所以就沒答應跟我談。今天突然見到她，我發現我春心又萌動了。崢哥，你說我該怎么辦？”

“別動了，直接按死吧。”賀北崢給出一個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

齊霖有些喪氣，也有點不解。

“崢哥，你覺得我不應該追她？”

賀北崢反問道：“你在國外談過幾個？”

“也沒幾個。”齊霖聲音都低了下來，“我是在知道她跟她大學學長談戀愛之后，才跟別人談的，當時就以為跟她徹底沒戲了。”

賀北崢輕嗤，“你要是真的很喜歡她，就一個都不該談。既然不是非她不可，就少招惹人家。”

齊霖深深嘆口氣，自己反省道：“也是，當情侶，指不定哪天就散了。當朋友，關系能更長久一些。”

賀北崢又拆開一顆糖，丟進了嘴里。

酸梅味。

在酒吧洗手臺旁，他攥住她手腕的時候，其實是有句話想問她的——

都八年了，怎么還沒讓你最好的朋友上位？

只是還沒有問出口，姜南杉就推開了他。

*

將苗歲佳送到了家，后座位置只剩下姜南杉一個人了。

程柏川坐在副駕駛位置，拿了瓶礦泉水朝她遞了過去，“喝水嗎？”

姜南杉伸手接過，擰開喝了兩口后說道，“今天抱歉，說好請你喝酒的，沒想到在酒吧遇到了他們，還拉著你玩那種無聊的游戲。”

程柏川輕笑，“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喝到了免費的酒，也不覺得游戲無聊。”

他頓了下，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至少他知道了咱倆沒有談過，你也知道了他跟你分手后，也沒有再談過。”

姜南杉抬眸，在后視鏡里跟他對視一眼，再次表達了歉意。

“抱歉，誤傷到你了，當年在我跟他關系最緊張的時候，咱倆一起回了江城。”

程柏川擺了擺手，“跟我還說什么抱歉不抱歉的。”

前方路口是紅燈，車子停了下來。

程柏川目光落在紅燈上，喊了聲，“南杉。”

“嗯？”姜南杉抬頭。

程柏川恍然想起還有代駕在，“下車再跟你說吧。”

姜南杉點了下頭。

十幾分鐘后，車子停在了小區門口。

下了車，姜南杉問道，“剛才你要跟我說什么？”

程柏川：“他現在回來了，再次出現在你面前，你心里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