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楚行第一次有了選擇的資格，第一次看到了未來的希望，甚至在想，等攢夠了貢獻，是不是可以去換一本像樣點的淬體功法。

這種感覺，很不錯。

就在楚行即將拐進自己所住的那條巷子時，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巷口，三道壯碩的身影，像三堵墻，將本就狹窄的通道堵得嚴嚴實實。

陽光被他們擋在了身后，巷子里一片陰影。

楚行臉上那絲笑意，緩緩收斂。

為首的，正是趙虎，此刻正斜靠在土墻上，正打量著走過來的楚行。

周圍幾間院子的門，幾乎在同一時間，都悄無聲息地開了一道縫。一道道幸災樂禍的目光，帶著一絲憐憫，從門縫后投射出來。

趙虎的一個跟班，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楚大天才，領完月例了？看來這個月收獲不小啊。”

楚行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以往的畏縮。

見楚行不吭聲，那跟班以為他還是老樣子：“正好，今天是掠奪日。虎哥說了，你的貢獻點，他第一個收。老規矩，懂的都懂。”

另一個跟班掰著手指頭，得意洋洋道，“我幫你算算啊，算上今天這次，正好是第一百零八次。嘖嘖，楚行啊楚行，你可真是咱們虎哥最忠實的老主顧了！”

算完還特意把聲音拔高幾分，生怕周圍的人聽不見：“宗門規矩，一個月內，誰都可以找人比劃比劃，輸了的，留下五點貢獻。當然了，咱們虎哥仁義，從來不多要。”

就在這時，趙虎的目光掃過楚行腰間的令牌，眼神微微一動。

一個跟班心領神會，探出頭去，看清了楚行剛從貢獻堂劃過的令牌上那個嶄新的數字。

那跟班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夸張的驚訝：“虎哥，這小子發財了啊！這個月竟然積攢到了三十四點貢獻？”

此話一出，巷子里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火熱。門縫后的呼吸聲都粗重了幾分。三十四點貢獻，對他們這些外門雜役來說，可就能多掠奪幾次了。

“哦？”趙虎的眼中也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芒，伸手向楚行索取。

“三十四點？正好，省得我再去找別人了。今天就拿你開張！”

楚行沒有立刻回話。

目光平靜地掃過那兩個跟班，最后，才定格在趙虎那只伸出來的手上。

心里冷笑一聲。三年的本金，今天，該連本帶利地收回來了。

趙虎見楚行遲遲不語，有些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往常這個時候，這家伙早就哆哆嗦嗦地把令牌交出來了，今天怎么跟根木頭似的愣著不動？

“怎么，還要我動手？自己拿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楚行看著那只伸到面前的手，忽然笑了。

“虎哥，你這手……是剛從茅坑里撈東西嗎？怎么味兒這么沖。”

空氣驟然一凝。

趙虎的手僵在半空，跟班的笑容卡在臉上，門縫后看熱鬧的眼睛齊刷刷睜大。

“你說什么？”趙虎的臉，肉眼可見地漲紅。

“我說你手味兒大。”楚行還夸張地捂了捂鼻子，“虎哥，這衛生得注意啊，不然以后姑娘見你，就算想牽手，也得先戴手套。”

“噗！”不知是誰沒忍住笑出聲來，死寂的巷子里立刻蕩開漣漪。

這聲笑，像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趙虎的怒火。正要發作，楚行卻搶先一步。

“要打也可以，只是每次都只有五點貢獻，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也確實提不起勁。”

目光掃過趙虎腰間那個精致的小瓷瓶，“不如，我們加點彩頭。我輸了，這三十四點貢獻，全給你。你輸了，除了那五點，你這瓶淬體丹，歸我。敢不敢？”

此話一出，巷子里的熱氣似乎都凝固了，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所有人都覺得楚行是瘋了。

趙虎先是一愣，隨即狂喜涌上心頭，只覺得這是楚行被逼到絕境后的瘋狂之舉。

“好！這可是你自找的！”

趙虎生怕楚行反悔，一口答應下來，“大家可都聽見了！”

楚行看著他那副貪婪又自得的模樣，又補了一句：

“看把你給樂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已經贏了呢。別急，師弟我這就讓你清醒清醒。”

這一瞬，巷子像被烏云罩住，沉得讓人心口發緊。

剛才那壓抑的爆笑聲，徹底消失。所有看熱鬧的目光，都帶上了一絲緊張。

趙虎臉上的狂喜和貪婪，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鐵青。

這最后一句嘲諷，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臉上。

“找死！”

兩個字，幾乎是從趙虎的牙縫里擠出來的。話音未落，他便爆吼一聲，渾身的元力都朝著右拳匯聚，拳頭上瞬間裹上了一層厚重的土黃色光芒。

趙虎被徹底激怒，但骨子里的傲慢，依舊讓他輕敵。

在他看來，這一拳，甚至無需用上全力。

饒是如此，這一拳裹挾得剛猛力道，也足以將之前的楚行打得筋斷骨折，在床上躺個半個月！

腳下地面被蹬得微微一裂，整個人如同一頭發怒的蠻牛，帶著一股惡風，直奔楚行面門！

拳風撲面，吹得楚行衣衫獵獵作響。

面對這含怒一擊，楚行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

眼神，在一剎那間，變得如同寒潭般冷靜。

就在那記重拳即將觸及鼻尖的瞬間，楚行的身體只是微微一晃，腳下踩出一個極其精妙的小碎步，整個人輕飄飄地向側后方滑出三尺。

呼！

那記重拳，帶著千鈞之力，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尖，狠狠地砸在了空處。

趙虎一拳落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沒想到這個廢物居然能躲開！巨大的慣性讓他身體一個前傾，中門大開，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破綻。

楚行眼神一凝，機會！

腳下發力，身體不退反進，肩膀攜著力道，狠狠地撞在了趙虎還沒來得及收回重心的胸膛上！

“咚！”

一聲沉悶如擂鼓的撞擊聲，在狹窄的巷子里回蕩。

趙虎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一柄大錘砸中，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傳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連退了五六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第一次交鋒，他居然吃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