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院子,心頭莫名的不安。
“可有人來過?”她問守在院子里的丫鬟。
丫鬟搖頭,“沒有人來過,二姑娘倒是幾次想去看大公子,遵夫人的吩咐,攔住了?!?/p>
宋氏不想讓曲連枝隨意出去,將她關在房中,讓她認真的準備皇后的華誕。
丫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臉色奇差的宋氏,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
不知哪個不長眼的打翻了燭火,把庫房的簾子燒了個角,好在發現得早,大家都去救火,沒有釀成大禍。
夫人為大公子的事煩心,這樣的小事,就不說了。
宋氏若有所思的走進房中。
不對,這一切都不對。
徐宇失蹤,曲凌反常的態度,東陽伯府上門要人,還有阿恒的腿。
細碎的事情在她腦中旋轉,又覺得哪里沒連上。
“下去吧,我要靜一靜?!彼龘]手把人攔在外面,獨自走進內室。
銅鏡里,她面容憔悴。
“梳洗吧。”
過了良久,她喚了一聲。
天塌下來,還有宋家頂著。
丫鬟從外間進來,打水端盆,鋪床伺候。
“啊——”
凄厲的尖叫突然劃破夜的寂靜。
宋氏手一抖,梳子掉在地上。
她顧不得披衣,猛地起身,“怎么回事?"
心腹婆子還勉強站得住,可也是滿眼驚慌。
鋪床的小丫鬟癱坐在地上,手指顫抖地指著雕花大床,“有人,有人在床上?!?/p>
宋氏順著她們所指看去,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徐宇被五花大綁地躺在她的錦被之下,嘴里塞著一團麻布。
最可怕的是,他的脖頸上掛著一塊木牌,上面用鮮血寫著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冤有頭,債有主。”
宋氏這才發現,床上還有一截斷指,那幾個字,顯然是斷指寫的。
她忍住嘔吐的沖動,死死抓住床桿,不要自己暈倒。
曲凌。
曲凌!
宋氏心里吶喊,詛咒。
她一定要殺了那個賤種!
“夫人,這是……”小丫鬟直接嚇哭了。
“閉嘴!”宋氏身邊的心腹嚴嬤嬤厲聲呵斥。
正院原來的曹嬤嬤死后,她就成了宋氏身邊最得力的婆子。
正急著想做些什么得宋氏的看重,機會就送上門了。
她幾聲吩咐下去,“把門關上,任何人不能進來。”
腦中飛速運轉著怎么處理掉這個燙手山芋。
小丫鬟還在驚嚇中沒有回過神,嚴嬤嬤已經開口罵了起來,“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去,仔細你的皮?!?/p>
又湊到宋氏身邊出主意,“夫人,不能留他了,若是傳出去,可就完了。”
小丫鬟們跌跌撞撞去把門關上,滿臉驚恐的靠在門上,不知所措。
宋氏強忍恐懼走近床榻,徐宇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布滿血絲、充滿怨毒的眼睛。
宋氏倒吸一口冷氣,踉蹌后退。
徐宇拼命扭動身體,眼中的恨意彌漫。
嚴嬤嬤扯下床邊的帶子,頗為狠辣,“唯今之計,只有殺了他,趁著夜色,運出府去。”
宋氏還在猶豫,嚴嬤嬤繼續說,“瞧他這模樣,便是放了也不是個周全的人,定會咬著夫人不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p>
“夫人,您放心,絕對不臟了您的手。”
嚴嬤嬤這么多年都屈居二等,好不容易熬出來,恨不得將自己和宋氏綁在一起。
夫人床上出現了一個男子,無論是什么原因,最后她肯定是沒有好下場。
不如先下手為強,殺人棄尸,摘個干凈。
東陽伯府去告御狀也好,鬧得天翻地覆也好,和侯府沒有關系。
“好,就這樣辦?!彼问辖K于點了頭,眼中的不安化作了陰鷙。
徐宇聽到了,瞪大眼睛掙扎,嘴里“嗚嗚”的讓人聽不清。
宋氏這才看清楚,塞在他嘴里的,竟然是自己的肚兜。
肚兜的一角還沾著徐宇的口水,刺得她眼睛生疼。
“賤人!”宋氏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
曲凌竟敢如此羞辱她,將她的貼身衣物塞進外男嘴里。
宋氏下意識去扯,又頓住。
萬一聲音引了人來…..
她的目光掃過桌案上的一個青銅鎮紙,眼色狠厲,她抓起鎮紙朝徐宇太陽穴狠狠砸下。
一聲悶響,徐宇雙眼猛地睜大,瞳孔擴散,隨后頭一歪,昏死過去。
鮮血從他額角緩緩流下,浸入錦被中。
“快。”宋氏喘著粗氣,將銅獸扔到一旁,“殺了他?!?/p>
嚴嬤嬤不愧是立功心切,立刻拿著帶子塞到早已嚇癱的兩個小丫鬟手里,“去,勒死他。”
小丫鬟抖如篩糠,眼淚斷了線,瘋狂搖頭,“奴婢……奴婢不敢?!?/p>
嚴嬤嬤一把揪住她們的頭發,陰森道,“不去就把你們賣到窯子里?!?/p>
她指向床上昏迷的徐宇,“去了,從此就是自己人,夫人自會保你們榮華富貴?!?/p>
兩個丫鬟心如死灰,在嚴嬤嬤兇狠的目光下顫抖著挪向床榻。
年歲大些的那個先伸出手,剛碰到徐宇的脖子就像被燙到般縮了回來。
“沒用的東西,”嚴嬤嬤伸手就是一耳光,“想想你們老子娘還在莊子上干活呢。”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丫鬟哭著將繩子繞上徐宇的脖頸,兩個人哆嗦著閉上眼睛,用力的拉。
即使昏迷中,求生本能仍讓徐宇掙扎。
他的臉迅速漲成紫紅色,青筋在額角暴起,雙腳蹬得床板咚咚作響。
“用力!”嚴嬤嬤按住徐宇亂踢的雙腿。
宋氏冷眼旁觀,看著徐宇的掙扎漸漸微弱,最后死透了。
“老奴的兒子,在廚房干采買,明日一早,趁著出府,把他送出去,先運到城外,待天黑了,隨便找一處地埋了,便再也無人知曉?!?/p>
宋氏已經沒了最初的慌亂,“就這樣。”
嚴嬤嬤又伙同兩個丫鬟用弄臟的錦被將徐宇包起來,扔到一旁。
忙活了半日,氣喘吁吁。
好不容易重新鋪了床,還沒躺下,外頭又出了事。
“夫人,不好了,林間苑起火了,老夫人喊您過去要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