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骨碎裂,
脖頸火炭炙烤,
右手掌再被長刀貫穿,鮮血汩汩流出。
饒是蒙岳經(jīng)歷許多戰(zhàn)斗,受傷次數(shù)并不少,此刻也是痛得面容都扭曲成了一團(tuán),張嘴欲要撕心裂肺的嚎叫。
噗!
一只大腳壓下,踩在了蒙岳胸膛上,微微用力,便把蒙岳即將迸發(fā)的那聲嘶吼堵在了嗓子眼里。
蒙岳喉頭滾動,眼看就要翻白眼。
洪元稍微松開了些,溫聲道:“師弟,你可是一條硬漢,區(qū)區(qū)一點小傷,喝點熱水也就好了,不至于大喊大叫,別讓為兄瞧不起你。”
蒙岳發(fā)絲與滾燙的木炭纏繞在一起,滋滋作響,冒出一縷縷白煙,其脖頸處更是被炙烤出了焦香味。
其面容猙獰,渾身因劇痛而抽搐不停,緊咬牙齒,雙目赤紅的瞪著洪元,其中既有驚懼,憤恨,亦有哀求。
洪元與其目光對視片晌,直到蒙岳再無法忍受,想要嚎叫時,又是一腳將他這股氣踩散。
不過這次洪元卻是取了一口刀,將那火爐與木炭挑飛,這才笑著看向蒙岳那張慘白如紙的臉。
“師弟,說說吧,為何想要殺我?還有……”洪元目光一轉(zhuǎn),看向屋內(nèi)或死或醉,或瑟瑟發(fā)抖的一眾潑皮,“這些都是什么人?”
“他們是碼頭閆三的人,被我請來對付你,至于我為何要殺你?難道不該嗎?”蒙岳嗓音干澀沙啞,有氣無力,卻仍是恨聲道:“我在武館待了兩年,對那楊二虎畢恭畢敬,諸般討好,他不收我入門,卻收了你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崽子?憑什么?”
洪元審視著蒙岳臉龐,【明目通幽】賦予的強(qiáng)大觀察力下,即使對方滿臉血污,神態(tài)猙惡,也能清晰辨別出些許微妙的神情變化。
洪元右手一扣,撫摩著貫穿蒙岳掌心,入地三寸的長刀刀柄,忽然單手一引,鋼刀落入他掌心,揚(yáng)手一揮落下。
下一刻。
‘哧’的一聲,一道血線貫穿了蒙岳手腕,右手手掌已被一刀斬斷。
“啊!”蒙岳凄厲的叫聲宛似惡鬼,只這次洪元并未堵住,等他自己停下后,方才平靜開口:“師弟,你在說謊,現(xiàn)在能重新組織語言再回答一次嗎?若再蒙騙我,另一只手可也要沒了。”
蒙岳軀體戰(zhàn)栗,臉色慘然,嘶聲道:“說與不說有何區(qū)別?反正都是一死,是大丈夫就別折磨人了,殺了我!”
洪元淡淡道:“只要你說真話,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馬。”
蒙岳眼神怨毒,喉嚨里發(fā)出‘嘶嘶’的譏嘲,仿佛在笑洪元的話只能糊弄鬼。
“我洪元,元而有信。”洪元語氣平緩而有力,“何況就算你不說,這屋子里活口這般多,我也能問出許多東西,無非是耗些時間罷了。”
“你說話算數(shù),只要我開口,就真的不殺我?”蒙岳嘶啞道。
看到了一絲渺茫的希望,蒙岳渙散的眼神中也帶著一些期盼,能活著自然不想死。
“好,我告訴你!我來自降龍門,奉神霄公子之命投身楊家武館,只為了……當(dāng)年龍虎祖師……”
洪元默默聽著,當(dāng)聽到龍虎祖師時,目光微閃。
在蒙岳口中,他來自的門派與伏虎門淵源頗深,昔日江湖上有一位高人號‘龍虎’,這位龍虎上人行走江湖多年,收了兩名弟子入門,一個姓張,一個姓李。
張李二人各受了龍虎上人一半衣缽,原本龍虎上人是希望他們齊心合力,將其傳承發(fā)揚(yáng)光大。
豈料隨著龍虎一死,張李二人不知因何緣故反目成仇,兩人皆是自開一門,洪元所拜入的伏虎門便是李真人一脈。
蒙岳來自張真人的‘降龍門’一脈,聽從背后神霄公子的命令,潛伏楊家武館,意欲謀取伏虎門秘傳,成就‘龍虎之勢’。
之所以要殺洪元,皆因他成了楊二虎親傳,擋路了。
“洪師兄……你我本不必打生打死,降龍、伏虎皆拜龍虎祖師,同出一源,我派神霄公子天縱之才,你何不帶了伏虎秘傳投效過來,以神霄公子的器量,定會重用于你,豈不比困在一個小武館有前程?”蒙岳費(fèi)力的說出這番話來。
嗤嗤!刀光一閃,蒙岳左手又有兩根手指飛了出去。
許是已痛的麻木了,蒙岳只呆怔怔看著帶血的手指滾落地板,嘴巴張開又合上,似是連嘶吼的力氣都沒了。
“師弟,你還有什么要補(bǔ)充的嗎?我感覺你還是在騙我。”
“我沒有……”
“再想想!”
蒙岳已經(jīng)力倦神疲,渾身的無力和劇痛都在摧殘他的意志,偏洪元硬是逼著他反復(fù)講述。
半晌后,洪元面露微笑,果然還有些意外收獲。
比如他知道了在這陽泉縣內(nèi),蒙岳上頭還有一位聯(lián)絡(luò)人‘崔先生’,主要便是向蒙岳傳達(dá)那神霄公子的命令。
還有蒙岳那日夜晚去碼頭尋閆老三的時候,當(dāng)時還有一樁突發(fā)事件,有強(qiáng)人趁夜襲擊閆老三的賭檔,打死打傷二十來人,最后才被冷箭逼退。
‘闖閆老三老巢的人,不會是老師吧?’洪元仔細(xì)確認(rèn)時間,感覺跟楊二虎那夜出門,回歸,受傷的時機(jī)對得上,心下就有了些懷疑。
“可以放了我了吧?”蒙岳語氣虛弱。
“當(dāng)然可以。”洪元點了點頭。
下一刻,長刀在掌中一轉(zhuǎn),一抹刀光掠過,洞裂了蒙岳的喉嚨,后者眼睛睜得老大,眸子里滿是血絲,吊著最后一口氣死命瞪著洪元。
“哎!”洪元嘆了口氣,緩緩在蒙岳衣衫上擦拭刀身上的鮮血,神態(tài)自若道:“師弟,你這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我洪元的元,是元神的元!下輩子爭取向師兄學(xué)習(xí),做個飽讀詩書的文化人。”
蒙岳張了張嘴,似乎想罵出一句什么,可眼中的光已經(jīng)消散了。
洪元當(dāng)即轉(zhuǎn)身,邁步離開了這酒氣,血腥密布的房間,屋內(nèi)殘存的幾個潑皮半醉半醒,戰(zhàn)戰(zhàn)兢兢,竟都有種劫后余生之感。
“活下來了?”
他們臉上浮現(xiàn)出狂喜。
可突然間房門外就有一顆頭伸了進(jìn)來,其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開不開心?是不是以為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