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官人心頭“咯噔”一跳!
這就算自己真是精通醫(yī)術的郎中,也做不到快速讓她止痛。
可這王熙鳳辣出了名。
家里頭有叔父王子騰撐腰。
這王子騰官至九省都檢點權力極大。
被她給弄進牢獄里,哪還有活下來的道理。
冷汗瞬間浸透了里衣。
正自焦灼。
忽覺右手袖管里一個硬邦邦的大圓瓶兒骨碌碌滾動。
這是何物?
忽然想到正是穿來時候買來的藥,沒想到也帶來了此處。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西門大官人肚里狂喜,面上卻擰成個苦瓜,一跺腳,對著王熙鳳唉聲嘆氣:
“哎呀呀,璉二奶奶這頭疼兇險得緊,又極難治愈,想必諸位也見識到了不少的名醫(yī)?!?/p>
“要說在下這確有一味奇方和醫(yī)術,專治疑難雜癥不孕不育,乃祖?zhèn)髅罘?,只是……只是……?/p>
聽到疑難雜癥,這大院里大小女人心中一動。
又聽到不孕不育,幾位包括秦可卿在內的女人,心頭肉兒一跳!
望向西門大官人的目光頓時粘稠起來。
“只是如何,你倒是說呀!”王熙鳳身邊侍立的丫鬟平兒忍不住出聲說道:“一眾奶奶都在等著呢,你這男人好不利落....”
而西門大官人故意吞吞吐吐:“我這祖?zhèn)麽t(yī)術手法,傳男不傳女,且外人萬萬不能窺探,此乃祖訓,不可違背!”
“而諸位奶奶夫人又都是女子,和在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是唐突至極??!”
話音未落。
平兒早已按捺不住冷笑一聲。
她素來是鳳姐心腹,一張利口不饒人:“呵!大官人好生金貴的手藝!說得倒是我們沒見識了!”
“我們這大院里也不缺宮里頭請脈的御醫(yī),什么金針渡穴、隔簾懸絲、千金妙方?jīng)]見過?哪個又怕人學了去?偏你裝神弄鬼的作甚!”
王熙鳳本已疼得黛眉緊鎖,又被西門慶這遮遮掩掩的姿態(tài)拱火,心道:“好個潑皮!死到臨頭還敢拿喬?我倒要看看你耍甚么花槍!”
她銀牙暗咬,強撐著冷笑:“好好好!你的規(guī)矩大!橫豎疼的是我自己的腦袋!平兒,豐兒,你們且在簾外守著!我倒要瞧瞧這祖?zhèn)麽t(yī)術是何等光景!”
“既然是治病,又有諸多姐姐妹妹在此,我也不旁人有閑話!”
“不過我可告牢了你,倘若我這頭疾未曾有一點好過,定要官府好好拿你治罪!”
說罷,扶著額角,腳步虛浮,徑直往內間寢房走去。
西門慶趕緊跟上。
望著這搖擺的大磨盤,這大胯實在是少有。
心中嘖嘖稱奇。
內間不比外室寬敞明亮,只點著一盞紗籠宮燈,昏黃曖昧的光暈里,氤氳著更濃的奇楠香與藥氣。
這秦可卿常年呆在這養(yǎng)病,沒病也養(yǎng)出抑郁來。
王熙鳳斜倚在雕花拔步床的牙席上,云鬢散亂,幾縷青絲汗?jié)褓N在腮邊。
那素日里殺伐決斷的丹鳳眼此刻竟蒙上一層痛楚帶來的水汽。
半闔著,倒顯出幾分尋常難見的弱態(tài)來。
紅唇喘息,胸口起伏。
西門大官人看她這般光景,但凡是個男人都火氣燥起。
卻又裝出一臉為難糾結道:“璉二奶奶恕罪!這秘法尚需在下以手推肩脖幾處大穴……引那藥力下行……這……這男女大防……豈敢玷污奶奶玉體……”
王熙鳳此刻頭痛欲裂,本就認定這等潑皮是賈珍指使過來探路的。
平日里被那賈蓉口頭調戲倒也罷了,現(xiàn)在竟然讓外人來探探自己。
聽他還要推拿肩頸,想到他那雙腌臜手要碰自己,一股惡心混著怒火直沖頂門!
偏這劇痛纏身,發(fā)作不得!
心里總歸帶著一些僥幸!
倘若真的能減輕一些痛楚,那說明這廝倒真有些本事,被他碰觸幾下作為代價也過得去。
可倘若這廝還存著占著便宜的心思....
哼!
她豁然睜開眼,那雙含水的鳳目狠狠剜了西門慶一記,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好個‘男女大防’!你既是行醫(yī)施術的‘良善人’,便該知道醫(yī)理仁心比天大!”
“這般首鼠兩端、拿腔作調,倒顯得我榮國府不夠大氣,容不下你這尊規(guī)矩了!
“醫(yī)者父母心……哪來那么多窮講究!要動手……便快些!莫要再磨蹭??!”
得此“金口玉言”,西門大官人便松了口氣。
倒也不是有心借著推拿占這王熙鳳便宜。
現(xiàn)代社會什么沒見過,莫說那些老師片。
就抖音里那些擦邊女人畫著妝容,跳著艷舞隨便給你看。
哪能一見到便如此色迷心竅。
只是光喂藥,不費些力氣,怎么自圓其說那祖?zhèn)麽t(yī)術如何了得。
更何況這藥吃下,也需要拖延一下時間見效。
西門大官人面上更是十二分恭敬小心,袖底卻飛快地一掏,那大白瓶已落入掌心。
他背過身去,倒出一粒。
以指甲巧妙剔開紅白相間的蠟封小膠囊,將里頭雪白細密的藥粉盡數(shù)傾在左手掌心。
“奶奶,請張開尊口,此藥雖說有神效,但其苦無比。”
西門慶聲線放得極低,躬身湊上前去。
“有道是良藥苦口,越是神藥越是苦,我自然知道。”王熙鳳疼得思緒混亂,說完便張開口來。
又被他背著身子神神叨叨的動作弄得心煩意亂,不疑有他,下意識地微微開啟檀口。
昏昧燈光下,那一點櫻唇色澤淡了三分,卻更顯柔軟可憐,隱約可見編貝似的細齒內里,那溫軟濕潤的粉嫩丁香小舌。
紅唇翕動,等著喂服。
西門大官人貼近幾分,近得幾乎能嗅到她唇齒間如氣如蘭,噴在自己臉上。
他伸出右手沾著藥粉的食指和中指,看似要輕輕點在她口中舌上——卻在觸及唇瓣前驟然一頓,手指略抬,作勢要將掌中粉末一股腦倒向她張開的口中。
這姿態(tài)危險又狎昵!
王熙鳳從未與陌生男子如此迫近!
一股陌生的、混合著濃烈藥氣的男性氣息猛地將她籠罩,那只沾著藥粉的手懸在自己唇畔,只差毫厘!
她心頭又羞又急、從未有過的窘迫熱浪“騰”地涌上雙頰,將那原本蒼白的病容瞬間染成醉人的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