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李四一塊豬蹄已經啃了一半，這豬蹄確實如小攤主說的，一抿就骨肉分離，但那肉仍保留著軟軟彈彈的口感。

并且這豬蹄一點腥臭味都沒有，只有純粹的肉香。

于是一塊豬蹄啃完，他急急地開口：“小攤主，紅燒豬蹄蓋澆飯外帶一，不，外帶三份?！?/p>

“好嘞，大叔，我等你吃完，再給你盛這外帶的三份，免得飯菜冷了?！鄙蛞藲g貼心地應下。

本來因為飯菜量大，兩個菜聞著特香，那湯還能看見一層厚厚浮油的倆食客，又因為李四的舉動，徹底動搖。

兩人對視一眼，形成某種默契，要了一份酸菜炒肥腸，一份紅燒豬肺燉蘿卜。

等蓋澆飯上桌，兩人將菜互相交換了一半，同桌的李四則聞到另兩個菜的香味，能將豬下水上去不掉的異味去掉，還做得這么香，這小攤的廚藝興許能幫東家大忙。

想到這里，李四忙又跟沈宜歡道：“小攤主，外帶的我一會兒回去拿食盒來裝，另外再加六份酸菜炒肥腸，六份紅燒豬肺燉蘿卜?！?/p>

沈宜歡應下不提，然后招呼被紅燒豬蹄的香味吸引來的新食客。

而專心干飯的李四，將碗里最后一口扒拉進嘴里，有些意猶未盡地打了個飽嗝，就聽見小攤主脆生生的聲音：“抱歉，紅燒豬蹄已經賣完了?！?/p>

“攤主姐姐，我明明看見那砂鍋里還有，怎么就賣完了？”十二三歲的少年，指著砂鍋，氣鼓鼓的說道。

李四見是熟人，立刻上前道：“小江河，這剩下的紅燒豬蹄是我預訂的，你可以嘗嘗酸菜炒肥腸或者紅燒豬肺燉蘿卜，這兩個也好吃。”

沈宜歡立刻接話：“酸菜炒肥腸是酸辣口的，紅燒豬肺燉蘿卜是醬香口的?！?/p>

但江河過來買飯，并不是為了自己吃，見是認識的人，便一臉討好地笑道：“李叔，能勻一份紅燒豬蹄蓋澆飯給我嗎。

我并不是自己吃，是想孝敬給韓師父?！?/p>

聽江河提到韓翊，李四立刻變了態(tài)度，爽快點頭答應

沈宜歡見此，就給江河打了一碗紅燒豬蹄蓋澆飯，又舀了一大勺酸辣筍丁，并跟江河解釋：“這個酸辣筍丁是用來清口解膩的，只吃紅燒豬蹄多少有些膩?！?/p>

江河接過碗，將準備的八枚銅錢遞給沈宜歡，又跟李四道了謝，就轉身快步離開。

李四則將飯菜的錢預付了一半，回租住的院子拿食盒。

等他帶著一個伙計回到攤位時，沈宜歡攤位上只剩他預定的幾份飯菜。

讓伙計拎著飯菜先回去，李四付完剩下的飯菜錢，就跟沈宜歡道：“小攤主，我想跟你談樁買賣?！?/p>

沈宜歡便將收拾的活計，暫時交給二妹，她請李四到一旁，才開口詢問：“不知道李叔想與我談什么買賣？”

李四卻答非所問：“小攤主，之前讓我勻份紅燒豬蹄蓋澆飯的江河，是威遠鏢局的。

江河他們一個多月前，護送一隊商隊到平江府后，想再接一單到荊南府的活。

我的東家正巧要往高成縣這邊來，就雇了他們一行，誰知道半道上，遇上搶匪，幸虧韓鏢頭帶著人支援得及時，我們才能活命，還保住那些貨物。

等到了高成縣，東家想在酒樓設宴答謝，可那韓鏢頭有孝在身拒絕了，但這事東家一直記掛著。

剛才我嘗了小攤主的手藝，我就有了個想法，想請小攤主到我們租住的院子置一席，請韓鏢頭吃頓家常便飯。

報酬至少三貫打底，不知道小攤主愿不愿意接這一單活?！?/p>

一邊收拾家伙什，一邊留意大姐這邊的沈宜樂，聽見三貫報酬，手里的動作一頓，下意識朝大姐看去。

沈宜歡自然沒注意到二妹這邊的情況，她垂眸想了想，才開口：“不知道貴東家，是不是已經邀請到了那位韓鏢頭？”

李四搖頭：“東家的意思是先與小攤主談定，再去邀請韓鏢頭。

小攤主放心，時間會定在傍晚，這樣不耽擱小攤主中午的生意。

等宴結束，我會安排人護送小攤主回家。”

人家面面俱到，又是能賺錢的活，沈宜歡沒理由拒絕，她道：“李叔什么都替我想到了，這單活我接了。

等定了宴請的時間，要麻煩李叔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好列菜單，這樣你們才好采賣食材?！?/p>

李四高興地點頭：“這是自然的，我們肯定會空出一到兩天的時間做準備，不知道小攤主家住哪里？”

沈宜歡便報了家中地址：“我家在離縣城七里地的七里村，我姓沈，到了村子，告訴村人找沈先生家的大姐兒，村人會給你們領路?！?/p>

李四記下地址，沒有多做停留，回了暫租的院子跟東家匯報情況。

沈宜歡轉身見圍桌吃飯的食客，都已經吃好離開，二妹正在收碗筷擦桌，就上前接了活，并讓二妹去取寄存的騾車。

等姐倆將東西都搬上板車，江河拿著空碗一路奔過來，見攤子都收了，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怎、怎么就收攤了，我還說過來嘗嘗攤主姐姐的手藝?！?/p>

沈宜歡無奈地與二妹對視一眼，紅燒豬蹄只有十份，另兩樣各二十份。

沈宜歡準備這個量，估摸著一個時辰，是能賣完的，結果沒撐過兩刻鐘，就都賣完了。

她也沒料到會不夠賣，一邊跟江河解釋：“今天我們第一天擺攤，不敢準備多，明天會多準備一些，要不明天中午給你留一份。”

也只能如此了，江河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應話：“那就麻煩攤主姐姐，明天給我留兩份紅燒豬蹄蓋澆飯，這是你們的碗，我給洗干凈了?！?/p>

沈宜歡接了碗，道了謝，就趕著騾車離開。

姐倆出了西城區(qū)，沒出城，直接去了宰殺行，取了定的四副豬下水，見還有兩副，她也一并要了。

從宰殺行出來，姐倆也沒耽擱，直接出城回家。

進了家門，沈宜歡剛將騾車停穩(wěn)，關上院門的三妹帶著四妹，關切地湊到車前，小聲的詢問：“大姐，都賣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