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周國棟身邊負責后勤支援的黃國華也傻了。

不過，他還是小心翼翼提醒

“周政委，是否抓捕院子里的人？”

他是真的怕周國棟受不了這個打擊，亂了方寸。

周國棟瞬間清醒過來，是啊，現在哪有時間探究周國娟何時，為什么被策反的時候。

一切以任務為重。

“我帶人跟蹤周國娟，看她把鋼錠送到哪里。

十分鐘后，你帶人抓捕小院里的人。”

“是！”

周國娟離開城北，上了一輛有軌電車，她神情冰冷，打量著電車上的人，每當有人要擠到她身邊時，她都會面露嫌棄，盡量靠邊。

終于，電車來到城西，這已經靠近城市盡頭，一幫拾荒者占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建筑，垃圾堆滿每一個角落。

周國娟捂著鼻子，進到一處破爛的小樓里面。

這里曾經是小日子蓋的工廠，后來在反帝反封建的時候被砸爛了，就成了拾荒者的聚居地。

周國娟彎著腰，來到最里面一個小屋里，屋子里不見天日，大白天也點著煤油燈，一個佝僂著腰的小老頭，躺在垃圾堆成的小山旁邊，手中拿著一瓶酒，往嘴里灌著。

看周國娟進來，那人翻身起來，一身的酒氣和垃圾的霉味兒散發出來，令人作嘔。

周國娟差點吐出來，把鋼錠扔到那人面前。

“東西我帶來了，我什么時候可以去小日子國？

我不想繼續待在害死我全家人性命的仇人身邊了。

我要殺了她，還有她兒子，孫子，然后離開這個國家。”

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響起

“下個月，中旬，中午十二點，你辦公室的電話會響。

第一次響一聲。

第二次響兩聲。

第三次響四聲。

你不要接。

電話響完，你就去城西的新華書店，二樓，兒童讀物區，找一個手里拿著安徒生童話第二冊的人。

那是你的新聯絡人。

他會安排你以后的任務。”

周國娟壓抑著心頭的怒火

“十多年了，聯絡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你們都可以去小日子，我還要待到什么時候？

我早就恨死了那個老太太，現在她找到盧艷梅的家人，對我也不好了。

以后我估計很難再聽到什么有用的情報。

我要盡快去小子日國，你們趕快給我安排殺手。”

聽到這話，小老頭眼睛里精光一閃，轉瞬即逝。

策反周國娟，是他們整個系統在太河市乃至寧省最大的功績，這個愚蠢卻恰好在邱淑云身邊的女人，這些年給他們提供了不少重要的信息。

雖然沒有細節，很多時候都是一個大的政策方向，但卻彌足珍貴。

為了保護周國娟的身份，她的接頭人從來都是單線的，并且三四年一換。

而為了怕她暴露，小日子們也輕易不會動用她。

今天若不是要親口告訴她下一個聯絡人的信息和方式，小老頭也不會跟她見面。

小日子的系統從來沒有想過讓周國娟去帝國，更不可能蠢到要殺死邱淑云和她的兒子，孫子。

那是對華國的挑釁，會觸碰華國的底線。

一直以來，他們不過是在給周國娟畫餅而已，而這個愚蠢的女人，竟然一直都在吃餅，從沒懷疑過。

可情況竟然有了變化，邱淑云身邊有了其他能危及周國娟地位的人。

這件事情必須處理。

也許，到了弄死這個蠢女人的時候了。

所以小老頭用無比溫和的語氣說道

“這次的任務你完成得非常好，我向你保證，下一個接頭人會安排人刺殺邱淑云全家，還會弄死那個盧艷梅的家人。

在下一個接頭人離開之前，一定把你送出華國。”

“這樣的話我聽過至少四次了！

你們一直在騙我。”

“這次肯定是真的，我用我的人格發誓！”

小老頭語氣誠懇，反正他很清楚，他從來沒有人格這種東西……

“好，你們這次再不帶我走，我就跟你們魚死網破！”

周國娟氣呼呼的離開了，小老頭撿起鋼錠，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傻逼一個，你還想跟我們魚死網破？

最終你會發現，死的只有你而已。

除了你的上線，你見過任何一個其他人么？

而你的上線，是隨時都愿意為帝國犧牲的最純粹的戰士。

盧艷梅的后人嘛……該死。”

小老頭拎著酒瓶，抖落身上的灰塵，推開一道隱藏的門，走了進去。

鋼錠，被順利送出太河市。

周國娟鎮定的回到單位，她在國安局管后勤，就是辦公用品，食堂這些。

平時根本沒什么事情。

一直熬到下班，她照例騎著自行車，回了自己家。

她沒有結婚，對外的理由是當年目睹自己父母慘死，留下心理陰影，這些年一直在接受心理疏導。

而這，讓邱大娘對她更加愧疚，覺得是她害了周國娟一輩子。

周國娟任何反常的表現，都被邱大娘本能的認為，是因為小時候目睹父母被殺死導致的性格失常。

打開家門，周國娟忽然愣住了。

周國棟帶著好幾個干警，正在她屋里等著，門外兩個警員堵住了她的退路。

她還強裝鎮定

“國棟哥，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咱們回媽家說就好了。

你不用特意來我家一趟。”

“何智莉，你不用裝了。

投敵叛國，出賣國家機密的罪名，你逃不掉。

你的下線已經落網，現在你只有坦白從寬一條路可以走。”

周國棟看著眼前這個跟他媽媽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女人，眼中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后怕。

這些年，她究竟聽到了多少情報，又傳遞出去多少？

因此，給整個華國帶來多大的損失。

周國娟聽到周國棟喊自己本來的名字，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但她還是嘴硬道

“國棟哥，你不能冤枉我，我怎么會是賣國賊？

我家人救過你媽媽和你爸爸的命，你這是恩將仇報。

我要見媽，我要見媽！”

何智莉慌了，這個年月，叛國罪可是必然吃槍子的，現在她唯一的活路就是見到邱淑云。

她仍然抱著希望，就跟以前無數次一樣，邱淑云一定會保她。

可惜周國棟沒有給她機會

“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等你被槍斃的時候，媽會去送你。

帶走吧。”

何智莉看周國棟真要把自己拷起來，終于瘋狂了

“周國棟，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雜種，你怎么敢對我動手？

還要抓我！

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

是你爸媽把我家人都害死了，要不是我家人用生命換回來邱淑云那個死女人，你能活到今天，當這么大官？

現在你們竟然要抓我，你們有沒有一點良心？”

警員以眼神請示周國棟，周國棟點頭。

何智莉的嘴被特制的綁帶勒住，再也發不出聲音，只能滿眼仇恨的死死瞪著周國棟。

然后被拖了出去。

周國棟跌坐在椅子上。

他們家竟然養了一個特務幾十年，他不配再在這個位置上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