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鏡的小護士都懶得搭理他,直接推門走了,甩下一句
“自己把孩子弄丟了,到醫(yī)院了還怨別人不把你孩子供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啊?”
老頭氣得不行,沖著小護士的背影直罵。
罵完了,幾個人這才想起看孩子。
發(fā)現(xiàn)孩子沒大事,六個人開始互相埋怨,這個說那個不管孩子,讓孩子跑了,那個說出門就說好了是對方帶孩子。
老太太說媳婦兒腦子有病,看到新衣服眼珠子瞪瞪著,比親媽都親,孩子丟了都不知道。
媳婦兒說自己在給弟弟挑新西裝,馬上要去對象家提親,怎么不得穿精神點,再說孩子一直跟在老太太身邊,是老太太沒看住。
“你們老賀家的大孫子,你自己不看牢還賴別人?”
老太太直接開罵
“你特么耗子喝貓奶,分不清好賴人,腦袋像被炮崩了似的。
投胎的時候孟婆湯喝多了,傷腦神經(jīng)了吧。
你弟弟重要還是我大孫子重要。
要不是有我們老賀家扶持,把他弄到教育局,人家能看上你弟弟那個驢艸的玩意?
你一天花花腸子破車嘴,跟誰都特么有一腿,今天我大孫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皮給你扒了,你那個弟弟也趕緊滾回農(nóng)村去。”
兒媳婦兒從來沒被這么罵過,也激動起來
“你個死老太太,你嘴巴干凈一點,說誰說慣了?
我?guī)臀业艿茉趺戳耍?/p>
再說孩子不是沒丟么,你像個大馬猴似的在這蹦跶什么?”
旁邊老頭子聽到兒媳婦竟然敢罵自己老婆,氣得差點爆炸,薅著自己兒子衣服喊
“賀川,你這娶回家一個什么東西?
竟然敢辱罵長輩,今天這媳婦兒你要是管不好,以后你就別回家了!”
那個叫賀川的男人一臉無奈,直拽自己媳婦兒,嘴里不迭說道
“爸,媽,曼曼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有口無心,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里了嘛。”
“她有口無心?
她根本就沒有心,不是個人。
從你倆結(jié)婚,你就沒給家里拿回來一分錢工資,她的工資動不動就往娘家送。
現(xiàn)在她還把弟弟弄到市里來,讓你給租房子,讓你給介紹對象。
這些也都罷了,反正你喜歡,我也不說啥。
可她現(xiàn)在竟然連我都敢罵,這是要騎在我頭上拉屎,還得讓我遞紙啊。
賀川,今天你要是不把她給整走,以后家里就跟你斷絕關(guān)系!”
老太太狀若瘋魔,好幾年新仇舊恨一遭爆發(fā),再也壓不住了。
賀川一臉無奈
“媽,你說什么呢?
你們倆不是都有退休工資嘛,也不用我的錢啊。
曼曼家里困難,她幫扶一點,不也是孝順父母嘛。”
“她家里怎么困難了,父母有手有腳的,兩個哥哥都是壯勞力。
是殘疾了還是腦袋有病了,整得像吃不上溜了似的。
現(xiàn)在還把弟弟送過來讓你幫著養(yǎng)活,她們家人都是算盤珠子成精啊,這么會算計?”
叫做花曼曼的那個兒媳婦再也聽不下去,一拽自己弟弟
“小寒,跟姐走,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咒我家人殘疾,你個老瘟婆子,我不帶給你養(yǎng)老的。
到時候你滿街要飯,別來我家門口!”
她弟弟連忙拉著自己的對象跟在姐姐身后,花曼曼走到門口一回頭,盯著賀川
“你不跟我走?”
賀川一臉痛苦
“孩子還在這里呢……”
“你就守著孩子過吧,我走!”
三個人離開了。
病房里終于安靜下來,剩下兩個老人和那個叫賀川的男人到現(xiàn)在才終于仔細觀察了一下孩子。
忽然,那個老頭子拉開孩子的被子,摸了摸孩子的紅棉襖,又在孩子枕頭下面掏了掏。
然后,他一臉嚴(yán)肅的沖著米桂芳問道
“大妹子,你知道是誰把孩子送過來的么?”
李奇連忙撓了撓米老太太的手心,米老太太心領(lǐng)神會,腦袋一晃
“不知道,我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老頭搖搖頭
“真是的,剛剛孩子明明戴著帽子的,也不知道讓他們弄哪去了,我得問問,找誰給我們賠。
那帽子可挺貴呢……”
李奇,米老太太,宋憲春兩口子四雙眼睛對視良久。
太奇葩了……
孩子被人救了,不問救命恩人是誰,先惦記讓人賠帽子。
終究是低估了人類這個物種的多樣性。
忽然,病房門被推開了,周國棟和丁紅一起走了進來,直奔李奇。
宋憲春看到兩個人明顯一愣
“周書記,丁局,你們怎么來了?”
他心底疑惑,自己孩子丟了的事情才發(fā)生啊,就算有人來看望,消息也不可能傳這么快。
再說周政委是市局最年富力強的領(lǐng)導(dǎo),并且因為背景深厚,很多案子局長都不太過問,讓他放手去做。
丁紅局長更是省里的專員,因為這種事情來看望自己,說不過去啊?
周國棟也愣了一下
“老宋,你在這里,啊!被偷的是你的孩子啊?”
宋憲春連忙點頭
“老人家自己帶孩子,一轉(zhuǎn)身的功夫就被抱走了。
多虧這個叫李奇的孩子給救了回來。”
周國棟面色一肅。
“這幫人販子現(xiàn)在太猖狂了,簡直喪心病狂。
馬上過年了,鬧得人心惶惶。
我們明天就會加派警力,還會從街道招收志愿者,在春節(jié)之前,全市范圍內(nèi)安排一百二十支巡邏隊,專門排查可疑的車輛和人。”
宋憲春連連點頭,但還是疑惑道
“你們是?”
周國棟親昵的一扒拉李奇腦袋
“裝什么傻呢,看到我倆也不知道叫一聲。”
李奇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隔壁床那個虎視眈眈的老比頭子。
到底是沒瞞住自己的身份。
他耷拉著腦袋站起來
“國棟大哥,嫂子,你們咋來了?”
丁紅親昵的掐了掐李奇的臉
“怎么,好幾天沒見,你也不想我?
你小子,蔫吧巧動的,又干了一件大好事兒!”
看到李奇如此稱呼周國棟和丁局,宋憲春的妻子曹世玉心里一驚,再看李奇的眼神,可就又變了。
自己剛才倒是想差了,這是貴人啊!
果然,隔壁床的那老頭聽明白了,是李奇救的人,馬上走了過來,一臉責(zé)怪的看著米老太太
“大妹子,你看你,怎么張嘴就騙人。
人就在你身邊,你還哄我,這都是什么人啊?”
米老太太一臉生無可戀,跟這種人發(fā)怒屬于自降身份,可不發(fā)怒又有點憋屈……
老頭子擠到李奇面前,虎著一張臉
“就是你把我孩子送到醫(yī)院的啊,我孩子那帽子呢?
我們剛買的,花了三塊錢呢,起碼能戴五六年。
怎么轉(zhuǎn)眼的功夫就沒了?
你救人是好事,我可以表揚你,但你憑什么把我們帽子拿走啊?
你是賠我錢還是賠我帽子?”
李奇45度角仰望天空,他好想打人啊,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過,當(dāng)時要是只救一個孩子回來就好了……
周國棟腦子反應(yīng)了一下,才聽明白那老頭子的話,氣得臉色鐵青。
可他又不好發(fā)作,只能朝門口一揮手,叫進來一個民警
“你帶這個老頭回局里做筆錄,他丟了東西。”
老頭一聽還要去公安局,不干了
“去什么公安局啊?
我就是要那帽子錢,你們給我不就行了。”
周國棟冷著一張臉
“孩子是被人販子抓走的,帽子你管人販子要。
我讓人帶你去局里,親自問問那幫人販子,誰拿了你家帽子。”
門口有警察走進來,老頭子看真要被帶走,再也不敢說話,一臉怨毒的退回自己孩子床邊,嘴里不停嘟囔著。
“不要了,我不要了還不行嘛,這是什么人啊,好好一頂帽子,新買的……”
他兒子賀川拽住他,不停使眼色讓他閉嘴,老頭子才不情不愿的不吱聲了。
周國棟拍拍李奇肩膀
“我在局里聽說出了人販子的案子,問了一嘴就猜到是你,能把人手腳踩碎,太河市也只有你能干出這種事。
跟我出去一下,有事兒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