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一聲電話鈴響,打斷了喬聞喜的回憶。
他剛想接電話,卻發(fā)現(xiàn)電話不響了。
過了一分鐘,電話再次響起,這次,響了三聲,戛然而止。
喬聞喜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變得凝重,還有微微的恐慌和憤怒。
一分鐘后,電話鈴又響了兩聲,徹底中斷。
喬聞喜心如死灰,呆坐了一個多小時(shí)。
中途有人進(jìn)來找他在文件上簽字,都被他粗暴的罵走了。
誰都能看出來,喬局長今天心情不好。
又過了一會兒,喬聞喜終于咬咬牙,從抽屜里拿出配槍插在腰間,特意換了一身便裝,還戴上一頂帽子,步行離開。
四點(diǎn),他準(zhǔn)時(shí)進(jìn)入太河市新華書店,在三樓最里面的工具書那里,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那個人。
鐵塔般的漢子,皮膚漆黑,好像常年在野外生存似的,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危險(xiǎn)的氣息。
頭發(fā)亂蓬蓬的支棱著,蓄了胡子,擋住脖子。
但一雙眼睛頗賊亮,明顯是吃過不少野生的滋補(bǔ)藥材。
喬聞喜對他怒目而視,對方根本沒理他,把手中的書插回書架,轉(zhuǎn)身離開。
五分鐘后,閑逛一會兒的喬聞喜從書架里抽出漢子剛才插回去那本書,在折頁處看到一個地址,他把寫著地址的紙吃進(jìn)嘴里,又買了一張東北地圖,才走出書店。
此時(shí),城西,李奇和孫武夫正在馬路上干架。
“你這個不肖子孫,說好了給我找娘們生孩子,現(xiàn)在要賴賬是不是?”
“老頭你能理智點(diǎn)嗎?
有生育能力的為啥找你啊?
圖你牙黃口臭咯吱窩生銹,歲數(shù)大褶子多么?”
“圖我有錢!”
孫武夫洋洋得意。
“忽悠,接著忽悠。
從認(rèn)識我就說有錢,結(jié)果我就沒看你拿出來過一分。”
李奇簡直無力吐槽,這糟老頭子在桓甸市就跟他們救災(zāi)隊(duì)蹭飯,睡覺不挑地方,找個避風(fēng)的石頭裹著棉大衣就能把呼嚕打得山響。
說了無數(shù)次自己有錢,卻一毛不拔。
“老頭,既然今天話說到這里了,你就一次性說完,你到底要找個啥樣的?”
孫武夫的眼神忽然就變了,變得充滿了希望。
“30歲左右的,20來歲最好。
自己得能掙錢,不拖累我。
長得必須好看,扎大屁股翹,能生兒子。
她掙的錢還得交給我管理,最好再買個房子我們兩個住,這個房子以后可以留給我兒子。”
“滾你奶奶個大西瓜吧!”
李奇忍無可忍了。
“人家20多歲自己能掙錢能買房,憑啥找你?
就算從小缺父愛,也不用找個土埋腦瓜蓋的爺爺啊。
你特么可真是老太太鉆被窩,給爺整笑了。”
孫武夫輕蔑的看了李奇一眼。
“你不懂。
我可以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啊,我有一輩子的人生智慧,可以教導(dǎo)她,開闊她的視野,提升她的靈魂,豐富她的精神世界。
我這一輩子,走過南闖過北,最遠(yuǎn)去過熱帶雨林,最高爬過阿爾卑斯山,還開坦克去過緬國和越國,我的人生波瀾壯闊。
而這些,我都可以抱著她,講給她聽。”
李奇聽得直搓牙花子。
“合著你說了這么多,世界這么大,不是要帶她去看看,而是單純跟她吹牛B唄?”
“我的錢只能給她看,不能給她花,當(dāng)然不可能帶她出國了。”
“老頭啊,聽我勸,你一會兒找個地方洗個澡,再換身干凈衣服,收拾立立整整,貓?jiān)趪肋吷稀?/p>
看到有那個開的嗷嗷快的大貨車,你就忽然跳出來,嚇?biāo)緳C(jī)一跳。
等你被創(chuàng)得東一塊西一塊的時(shí)候,也算替好人死了。”
孫武夫開始還仔細(xì)聽李奇說話,聽他越說越?jīng)]譜,氣得掄起王八拳就要揍李奇。
可李奇在桓甸市水庫下開悟之后,無論身體素質(zhì)還是招式都臻至化境,老頭根本占不到便宜。
“你個沒大沒小的逆徒,不許反抗,讓我打一頓。”
“歇菜吧老梆子,你說那就不是人話。
人家20多歲大姑娘想看書自己不會看啊,還得侍候你,給你生孩子,聽你畫大餅。
她是腦子有病還是殺人被你看見了?”
“你懂個屁,嫁給我之后,她的靈魂就圓滿了,精神世界空前充實(shí),這種事情你這種俗人怎么會懂?”
“嗯嗯,我懂,精神充盈,身體空虛唄。
你這種形容自己某個器官短小的方式還挺清新脫俗。
咋的,一百來歲了,那玩意抽巴的都能做針線活了吧?”
李奇一邊招架著老頭的招式,一邊瘋狂輸出。
饒是孫武夫被人罵了一百多年,也有點(diǎn)遭不住李奇的毒舌,動了真火,整個人氣勢一變,出手如電。
咔吧。
毫無懸念的被李奇一杵子打翻在地。
李奇跳開半步繼續(xù)罵
“你錢錢不給人花,東西東西不給人家,也不帶人出去玩。
人家憑啥看上你啊?
英雄不問出處流氓不看歲數(shù),你真是老逼登中的VIP,臭狗屎中的戰(zhàn)斗機(jī),人老皮燕子松,順嘴響叮咚。”
李奇正罵得過癮,忽然一皺眉。
不對勁,小老頭好像被自己罵哭了。
這事兒鬧的,光顧痛快嘴了。
他趕緊把孫武夫扶起來,老頭被罵得目光呆滯,一臉?biāo)栏小?/p>
自從七十多歲以后,他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個后人,有點(diǎn)孤單。
哪天死了煙消云散,在這個世界上也留不下來點(diǎn)啥。
所以才萌生了留個種的想法。
結(jié)果今天終于鼓足勇氣說出心里的要求,卻遭此大劫!
差點(diǎn)被李奇給罵化了。
這個小癟犢子!
“今天這事兒沒完,你這屬于欺師滅祖,你必須補(bǔ)償我!”
小老頭氣得腦袋冒白煙,一雙眼睛死死瞪著李奇。
李奇也有點(diǎn)覺得理虧,對方雖然長相猥瑣思想齷齪,但畢竟是龍組扛把子,按龍組的信仰,肯定是做過什么為國為民的大事。
自己確實(shí)罵得稍微狠了一些。
“我剛才說順嘴了,沒收住。
你說吧,怎么補(bǔ)償?”
“我要吃火鍋!太河市最高檔的火鍋店,最嫩的蒙古小肥羊,今天我不炫你二十盤肉,我就不姓孫!”
“要不你還是死了吧,蒙古小肥羊一盤就8毛錢,你一頓不得吃我二三十啊。
你不配那個身價(jià)。”
“你不給我吃小肥羊,今天這事兒就沒完!”
最終,倆人到底是走進(jìn)太河市最貴的火鍋店,特意要了個包間。
服務(wù)員本來看著孫武夫包漿的棉襖有點(diǎn)不想接待,可李奇直接點(diǎn)了二十盤店里最貴的羊肉,這才讓大家都快樂起來。
這邊小老頭呼嚕呼嚕吃羊肉,李奇耳朵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刻意壓低嗓門的聲音。
“蔣文楓,當(dāng)年說好了,我提供完那個消息,你們就不再找我。
現(xiàn)在為什么又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