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背景,不是地球,平行世界,很多都是我編的,經不起一點考證。
看書前請先把腦子寄存在這里。
…………
四十八歲的李奇躺在病床上,拿著手里的診斷書,滿臉苦澀。
尿毒癥。
除非換腎,或者承擔高昂的透析費用,否則只有等死。
并且會死得很痛苦。
李奇想活。
可是看著外面那家人的態度,李奇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若是當年,自己沒有把腎捐給堂叔的兒子李天一,自己這輩子,也不至于因為缺了一個腎,討不到媳婦,一直身體虛弱,過得如此狼狽吧?
門外,李天一的媳婦柳倩罵道
“三十年了,一條命也還了,我們給他的還少么?
還想讓我拿錢給他透析?
做夢!”
李天一也憤憤不平說道
“我就用了他一個腎而已,還想怎么樣?
我們也夠厚道了,買一個才多少錢?
再說,當年也給了他家兩萬塊錢,他自己守不住,給了他大哥大嫂。
他大哥大嫂拿錢的時候說得好好的,以后會照顧他,可這些年,有事他們管過一點么?
最后不還是找我們?
他們這就是耍無賴。
當年咱家還給他安排了礦上的工作,是他自己非得轉給他弟弟的,現在他但凡有個醫保,能報銷一點,我們也可以考慮再施舍給他一點錢。
話說回來,他那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還有拿了他工作的弟弟,就一點都不管他了么?
我聽說他家老房子拆遷,拆遷款有一百多萬呢。”
堂叔李滿江沉默好久,最終嘆了口氣
“自從他爸死后,他就像個孤魂野鬼,沒人管了。
他大姐這些年過得一直很困難,昨天給我轉了二百塊錢,說給他弟買點水果。
至于他大哥,兩口子在國外呢,根本不回來。
他二哥說,當初那兩萬塊錢自己一分也撈到,所以他的死活跟自己沒關系。
至于他弟弟,說自己給老爸養老送終了,不欠他什么,讓他死遠一點。”
說到這里,李滿江都苦笑了一下。
“誰能想到,那一家人拿走了所有好處,最后沒一個人管他。
就這樣吧,我去跟大夫說一聲,給他點止疼片,能不能挺過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都是他的命。”
門外那家人直接走了,連一句話都懶得跟李奇交代。
李奇不怪他們絕情,畢竟自己的至親都對他棄若敝履。
他只是感慨,若能回到當年,他一定不會捐出自己的腰子。
后半夜,李奇忽然覺得腹部劇痛,然后失去了知覺。
再睜開眼,李奇愣住了。
入眼是貼著報紙的土墻,房梁上掛著編織筐,老舊的座鐘上面蒙著一塊顏色不明的麻布,發條一聲一聲響著。
老爸李滿堂坐在炕沿上,看著他的眼睛。
“爸,你倒是快點把這事兒定下來啊。”
大嫂杜麗的聲音帶著迫切
“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
滿江叔叔家那可是大領導,人家既然說給咱兩萬塊錢,還給老三安排工作,肯定不會騙咱的。
不就是要老三一個腎嘛,我跟二姨家蘇宇打聽了,這人有兩個腎,捐出去一個對身體沒啥影響,最多就是以后不能出大力氣。
但滿江叔不是說了給老三安排了礦上的工作嘛,也不用他下煤窯,就是管管勞保用品。
人家都這么仁至義盡了,咱們再不同意,那可就屬于給臉不要臉,把人給得罪了。
要不是人家說,驗過李奇的血了,跟他兒子非常匹配,這好事哪能輪到咱家頭上?”
杜麗真是急了。
那可是兩萬塊錢啊!
要不是為了這兩萬塊錢,她才不愿意來這個破農村小平房里坐這么長時間呢。
她跟丈夫李鵬可是住在學校職工樓里,雖然是火炕樓,但起碼干凈整潔,亮亮堂堂。
婆婆去世之后,公公自己拉扯兩個半大小子生活,屋里那份亂,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臭味,真是一言難盡。
昨天她跟老公李鵬合計了一宿,早就決定好了這兩萬塊錢的用途。
李鵬學校正好有一個去南方交流的名額,需要自費五千塊,回來就能拿到函授本科的文憑。
有了這個文憑,他就可以往副校長的職位夠一夠。
而她呢,也該買個貂皮大衣了。
貂皮大衣,在東北簡稱貂,那可是貴婦標配!
廠里其他工人家里的媳婦都有貂,只有她還穿著棉襖,走進廠子她就覺得自己低人一頭。
她打算花一萬塊錢給自己買個最高檔的白貂。
因為她聽說,別人家買貂都是兩三千塊錢,最多五千塊。
可車間主任媳婦買的那個貂就是一萬塊錢的!
不過是黑色的,并且車間主任媳婦兒長得五大三粗,穿上黑貂,跟個熊瞎子似的,看著就瘆人。
杜麗不一樣,她年輕貌美,腰條正,胸脯挺,配一件白貂的話,就是廠里最靚的女仔。
到時候,自己跟車間主任媳婦兒穿一個檔次的貂,還比她好看,誰還敢瞧不起自己,說自己是實驗室打雜的?
自己在實驗室打雜,總比她們在倉庫里打包高貴吧!
最后還剩下五千塊錢,正好夠給自己弟弟杜明結婚用,買房,彩禮,三大件,三金,酒席。
方方面面都能安排到位。
老杜家娶媳婦,必須不差事,有面子,比別人都強!
至于老三,屁大點孩子,給他五十塊錢讓他出去玩兩天,就算自己這個當大嫂的疼他了。
杜麗越想越興奮,就差開心到跳起來。
這個倒霉的下賤的農村婆家,也算給自己的美好生活做出了一些貢獻。
李滿堂聽著杜麗的催促,又看了一眼李奇,欲言又止。
李奇則使勁掐了掐虎口。
疼。
這是重生了,回到了三十年前。
他雙手向下摸,果然,沒有傷口,腰子還在!
老天有眼啊。
杜麗看李奇在那不說話,還智障一樣摸腰玩,就有點不耐煩。
這孩子從小就蔫,悶頭癟棒的,整天耷拉個腦袋,跟睡不醒一樣。
現在怎么也一點反應沒有?
自己天大的好事可不能耽誤在他身上。
于是她難得心平氣和的說道
“老三,所謂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這事兒爸沒意見,大家也都沒意見,你也別拖著了,明天我就帶你去找滿江叔,把事兒定下來。
至于那兩萬塊錢,我們先幫你存著,等你以后娶媳婦兒了再給你。”
杜麗為自己能說出如此文縐縐的話而沾沾自喜,李奇嘴角則露出冷笑。
上輩子就是信了這個賤女人的話,把錢給她保管,結果回頭就被她花光,自己再去要,她就用各種理由推脫不給。
自己也是傻,明明看到她穿著一件價值不菲的白貂,也沒往她昧了自己錢上想。
她怎么敢的呢?
這相當于一個月工資1800的打工妹,買了個十幾萬的愛馬仕包包啊。
一提到錢,她就非說等自己結婚了才能給。
可自己少了一個腰子,根本沒有女人嫁給他!
一直到后來大哥李鵬帶著大嫂出國,這筆錢也沒要回來。
沒等他開口,他二嫂唐春燕先不干了
“什么叫你幫老三存錢,那是老三賣腰子的錢,憑什么放你那?
你至少也得拿出一萬塊錢放我這里!
我還不知道你了,成天把大哥的錢和東西往你們老杜家貼,聽說你弟弟要結婚,你這是惦記拿老三的錢去給你弟弟當彩禮吧?”
唐春燕和他二哥李海昨晚也合計了半宿。
李海念書不行,早早就進了社會,兩口子在鎮里的小市場經營一個咸菜攤子。
他們聽人說,市里在建一個特別大的市場,攤位五千塊錢一個。
兩口子一致決定,老三賣腰子的錢他們得要下一萬來,買兩個攤子,自己經營一個,租出去一個,從此以后,小日子就能徹底紅紅火火了。
所以聽到杜麗要把錢全要走,唐春燕當時就急眼了。
“唐春燕你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錢回娘家了?
你一個臭賣咸菜的,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我賣咸菜怎么了?我一個月掙的比你多多了。
你一個小實驗員,每個月工資46塊錢,跟我倆裝什么上流社會?”
李奇終于從重生的撞擊中清醒過來,兩世回憶慢慢融合,忽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于是賤兮兮插了一句嘴。
“二嫂,你別聽大嫂擱那瞎叭叭,她是個屁實驗員,豬屁股上插大蔥,裝雞毛大象啊。
我去化工廠問了,人家實驗員都是大學生,一個月98塊錢工資呢。
她就是給人家打雜,刷管子的。
然后腆個大比臉在那說自己是實驗員。”
杜麗聽李奇說完這話,整張臉變得血紅,氣的渾身直哆嗦。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公李鵬,一定是他出賣了自己
她紅溫了,她破音了。
“老三你這個小癟犢子,你在那說什么呢?
我在實驗室干活,我就是實驗員!
我不是車間的,我跟那些穿著臭工作服的工人不一樣!”
最大的秘密被李奇叫破,她的情緒完全失控了
因為她丈夫李鵬是縣里初中的教導處副主任,而她卻只是個實驗室打雜的,這讓她覺得自己在李家會抬不起頭來,有高攀的意思。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撒謊,說自己是實驗員。
跟那些穿著勞動服的臭工人不一樣,她是辦公室的!
而李鵬也被她管得服服帖帖,配合她撒謊。
結果,維持了好幾年的人設被李奇一口說破,杜麗氣得像一只被火燒到的老斑鳩。
眼看著屋里亂作一團,大哥李鵬不得不站起來,拉住自己媳婦兒。
他狠狠瞪了李奇一眼,竟然不給自己媳婦兒面子,這事兒以后再跟他算賬。
卻沒跟他說話,因為他知道,老三雖然混蛋,可最聽爸的話。
于是轉向父親李滿堂
“爸,這事兒還得您做主。
老三嘎了腰子,那兩萬塊錢我確實有正事需要用。
媽以前也說過,家里的一切以我為主。
你趕緊說句話,讓老三跟我去找滿江叔吧,把這事兒定下來,把錢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