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寒意，跟臘月里光屁股跳冰窟窿似的，瞬間就把我骨頭縫都凍透了！搖椅上的白霜咔咔作響，屋子里剛泡好的劣質靈茶直接凍成了冰坨子。

“陳茍。”“隨本座來。”

那聲音，跟冰錐子直接往腦仁里扎似的，不帶半點商量余地。絕對是天上那位“VR臉”大佬——監察長老！

我蹭一下從搖椅上彈起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腦子里瘋狂刷屏的“叮叮”聲瞬間消失，丹田里那團躁動的靈氣也跟被掐住了脖子似的，老老實實縮成一團，屁都不敢放一個。躺贏體驗卡到期了？還是大佬氣場太強，把系統都嚇死機了？

完了完了！大佬親自找上門！肯定是內門那幫卷王動靜太大，把護山大陣薅禿嚕皮了！他老人家算賬來了！我這始作俑者，加上個來路不明的“內卷”系統，怕不是要被當場搜魂煉魄，挫骨揚灰？

孫大牛和吳小六就在門外，這會兒估計也凍僵了，連個聲兒都沒有。

跑？往哪兒跑？整個玄天宗都是人家的后花園！

我硬著頭皮，連滾爬爬地沖出保障司總部（現在更像冰窖），腿肚子抖得跟篩糠似的。外面一片死寂，連風聲都停了。天空陰沉得可怕，濃重的烏云壓得極低，仿佛觸手可及。山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壓，仿佛整個空間都被凍結了。

大佬根本沒露面。但那道冰冷的意念如同實質的繩索，牢牢牽引著我，不由自主地朝著主峰后山、那片平時鳥不拉屎、連內門弟子都嚴禁靠近的禁區走去。

越往里走，寒氣越重。參天古木掛滿了冰棱，腳下的石板路凍得跟鏡子似的，稍不留神就得摔個狗吃屎。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冷汗剛冒出來就結成了冰碴子，貼在額頭上，又冷又癢。

終于，穿過一片被冰封的竹林，眼前豁然開朗。

不是什么洞天福地，而是一塊巨大得離譜的、光禿禿的黑色巖石平臺。平臺中央，矗立著一座……嗯，造型極其古怪的玩意兒。

那玩意像是由無數根巨大、扭曲、閃爍著幽幽藍光的金屬管道和不明材質的晶體胡亂拼接而成，表面覆蓋著密密麻麻、像活物一樣緩緩蠕動流轉的復雜符文。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冰冷死寂卻又蘊含著毀滅性力量的氣息，正從那玩意深處散發出來，攪動著周圍的空氣都發出低沉的嗡鳴。平臺邊緣，還有幾處明顯是剛剛撕裂、正在緩慢愈合的空間裂縫，絲絲縷縷的混沌氣流正從里面漏出來，又被那巨大裝置吸進去。

這……這他娘的是啥？玄天宗終極武器？宇宙飛船引擎報廢現場？

就在我瞪著那巨型冰疙瘩（暫且這么叫吧）目瞪口呆時，平臺邊緣的空間一陣漣漪般的扭曲。那個身著玄黑云紋法袍、臉被混沌灰霧籠罩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來。

監察長老！VR臉本尊！

他沒看我，那團灰霧“臉”正對著那座巨大的冰疙瘩裝置，似乎在專注地“觀察”著什么。

我大氣不敢出，跟個鵪鶉似的縮在原地。

過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感覺像過了一百年），監察長老才緩緩地、極其僵硬地，將頭轉動了大概……一毫米？那灰霧籠罩的臉孔，終于“正”對著我了。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大、冰冷、直接作用于靈魂的探查之力，如同無形的巨手，瞬間將我籠罩！我感覺自己從里到外，從頭發絲到腳底板，甚至靈魂深處那點前世記憶碎片，都像被扒光了扔在手術臺上，被無數冰冷的探針反復掃描！

尤其是丹田氣海那塊！那股力量重點關照了我那團瑟瑟發抖的雜靈根靈氣！掃描得格外仔細！

我拼了命地在心里吶喊：“系統大爺！裝死！千萬別動！千萬別吱聲！大佬面前裝孫子保平安啊！”也不知道那破系統聽見沒，反正它一點動靜都沒有，徹底下線。

漫長的煎熬后，那股恐怖的探查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我渾身癱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太冰，忍住了）。

“汝……”監察長老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其強烈的……困惑？！“汝之丹田氣海，駁雜不堪，劣等雜靈根，修為微末如塵芥……此乃根基。”“然……”他似乎遇到了極大的難題，連說話都罕見的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停頓，像是在檢索一個完全超出認知的詞庫。“然，方才護宗大陣‘玄天儀軌’核心靈力回路，出現異常超頻波動，節點能量被大規模、不可控地抽離……波動源點……”他那只攏在袖中的手，極其緩慢地抬了起來，指向了我。“鎖定……于汝身。”

臥槽！果然！系統偷電被發現了！還是偷的護宗大陣的核心電能！這罪名夠我死一萬次了！

“大佬！冤枉啊！”我噗通一聲就跪下了（這次是真嚇軟了），也顧不上地上冰碴子扎膝蓋了，嚎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弟子陳茍！卑微如蛆！資質愚鈍！修為墊底！連引氣入體都費勁！哪有那通天的本事去霍霍宗門大陣啊！那玩意看一眼我都頭暈！這絕對是誤會！天大的誤會！”

我一邊嚎，一邊瘋狂甩鍋：“肯定是內門那幫師兄師姐！他們最近為了打弟子的臉，玩命地卷……哦不，是玩命地為宗門做貢獻！煉丹煉得爐子都炸了！練劍練得吐血三升！洞府聚靈陣開到最大差點把地脈抽干！動靜太大了！一定是他們搞出的能量波動干擾了大陣！對！就是這樣！大佬您明鑒啊！要抓就抓周通李瀟瀟他們！跟我陳茍沒關系啊！”

我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順便把內門那群卷王拉出來當替罪羊。

監察長老沉默著，那團灰霧仿佛凝固了。我能感覺到他那“目光”依舊死死地釘在我身上，充滿了審視和不解。顯然，我的甩鍋……哦不，是解釋，他一個字都不信。但又無法解釋為什么鎖定點會在我這個“微末如塵芥”的雜役身上。

死寂。平臺上只有那巨大冰疙瘩裝置內部發出的低沉嗡鳴，以及空間裂縫愈合時發出的細微嘶嘶聲。

就在我快被這沉默和寒氣凍僵的時候，腦子深處，那個毫無感情的鐵片摩擦音，又他娘的響了！不過這次不是“叮”，而是帶著一種極其細微、近乎幻聽的電流噪音：

【警告！宿主遭遇高強度規則級探查！被動防御機制啟動！核心數據流偽裝完成！】【檢測到宿主‘甩鍋’行為符合‘混淆視聽’策略，‘嘴炮保命’技能經驗值 1！】【……滋滋……檢測到高濃度‘規則解析’逸散能量……符合吸收條件……滋滋……是否啟動‘卷力吸收（弱化版）’？風險提示：微量吸收可能導致探查者產生輕微‘認知混亂’副作用……滋滋……】

臥槽？！系統活了？還能吸收大佬身上逸散的能量？還他媽有副作用是讓人“認知混亂”？這破系統膽子也太肥了吧？！

我心臟都快停了！這他娘的是在懸崖邊上蹦迪啊！吸收？被大佬發現怕不是直接灰飛煙滅！不吸收？大佬這明顯是起了疑心，刨根問底下去，系統暴露是遲早的事！

賭了！死馬當活馬醫！混亂就混亂吧！總比被當場解剖強！

“吸！給我吸！悄悄的！打槍的不要！”我在心里對著系統狂吼。

【指令確認。‘卷力吸收（弱化版）’啟動。目標：逸散規則解析能……滋滋……吸收中……】

一股極其微弱、冰寒刺骨，但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玄奧感覺的能量流，如同涓涓細流，悄無聲息地透過那股籠罩我的威壓，匯入我的身體。這次不像之前吸收內卷能量那么舒坦，反而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在扎我的經脈！疼得我直抽冷氣！

更詭異的是，隨著這股能量的吸入，我腦子里嗡嗡作響，無數破碎、混亂、完全無法理解的畫面和符號瘋狂閃過！像是被強行塞進了一部燒壞了的宇宙百科全書！難受得想吐！

而對面的監察長老，那混沌灰霧籠罩的頭顱，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沒錯！就是晃動了一下！幅度很小，但在他這種級別的存在身上，這種細微的動作簡直不可思議！

他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此……靈力……波動……源點……鎖定……”聲音里那種確定無疑的冰冷，似乎……裂開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縫隙？帶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猶豫？“……干擾因素……眾多……內門……近期……靈力消耗……異常……劇烈……”他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試圖將觀察到的現象（大陣異常）與邏輯（我這個廢物不可能造成）以及新出現的干擾信息（內門瘋狂內卷的證據）強行整合起來。“……邏輯……沖突……無法……解析……”

大佬，卡BUG了？被我那“弱化版卷力吸收”的副作用整懵圈了？！

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強忍著腦子里的混亂和身體的刺痛，猛地抬起頭，臉上擠出十二萬分的忠誠和痛心疾首：“長老明鑒啊！弟子雖然不才，但一顆赤膽忠心天日可表！自從受您重托，掌管這小小的保障司，那是夙興夜寐，殫精竭慮，一心只想提升宗門效率，穩定底層人心，好讓所有弟子都能心無旁騖地為宗門效力！”

我一邊狂表忠心，一邊趕緊拋出解決（或者說轉移注意力）方案：“弟子覺得！這次大陣波動，歸根結底，還是制度的問題！是分配不均的問題！內門師兄師姐們熱情高漲，想為宗門多做貢獻，這是好事！但缺乏有效的規范和引導！導致用力過猛，資源浪費！效率反而低下！”

我指著山下隱約可見的金光閃閃的“內門精英效率榮耀榜”，痛心疾首：“看看！看看！為了個虛名！一個個熬得油盡燈枯！丹藥當飯吃！靈石當柴燒！有用嗎？沒用！純粹的內耗！弟子斗膽建議！立刻！馬上！成立‘宗門高效勞動委員會’！由您親自掛帥！統籌規劃全宗門人力物力！科學調度！合理分配！避免無效內卷…哦不，是避免資源浪費！把每一分力氣都用在刀刃上！”

我唾沫橫飛，把前世那套“優化資源配置”“提高協同效率”“可持續發展”的理論又往上套：“弟子還建議，立刻在外門全面鋪開‘工傷賠償’和‘積分激勵’試點！讓外門弟子也能勞有所得，傷有所養！人心穩了，內耗少了，內門的師兄師姐們壓力自然就小了！就不用這么拼命了！大陣也就穩了！這才是治本之道啊長老！”

監察長老靜靜地“聽”著（如果他那個狀態算聽的話），那凝固的灰霧臉沒有任何變化，但籠罩在我身上的那股冰冷威壓，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明確的審視和殺意了？更像是一種高度運算處理器在處理海量混亂數據時產生的……散熱氣流？

過了好半晌，就在我快被自己唾沫嗆死的時候，那冰冷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卡頓感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高效……勞動……委員會……”“……工傷……賠償……外門試點……”“……科學……調度……”他似乎費力地重復著我拋出的幾個核心“新詞”。“……此議……邏輯鏈條……部分……成立……”“準。”一個冰冷的“準”字落下。

呼——我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一半。后背都快被冷汗濕透了（雖然瞬間凍成了硬殼）。

大佬沒深究！他信了！或者說，他被我那一通歪理加上系統的“認知混亂”debuff給暫時糊弄過去了！還同意在外門搞試點了！

“弟子領命！定不負長老重托！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我趕緊磕頭（冰碴子真硌腦袋）。

“……”監察長老沒再說話。那具散發著無盡寒意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無聲無息地淡化、消失。籠罩整個平臺的恐怖威壓也隨之消散。

只剩下我一個人，跪在冰天雪地里，對著那座巨大的、冰冷的、嗡鳴作響的“玄天儀軌”核心裝置，還有幾道正在緩慢愈合的空間裂縫。

一陣刺骨的后怕猛地竄上來，我打了個大大的寒顫。媽的，這金手指……太他媽刺激了！差點就把自個兒刺激沒了！下次吸大佬的“規則解析能”，得再謹慎點……嗯？等等！系統大爺？剛才吸那點能量……能不能……加點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