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水北岸的晨霧尚未散盡,山風裹脅著漢水的濕氣撲面而來。劉諶勒馬立于陣前,玄甲在朝陽下泛著冷光。他望著對面臉色蒼白的龐會,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龐將軍不信?“劉諶輕撫馬鬃,聲音不疾不徐,淡淡的說道:”那不妨想想,鐘士季麾下大將數十,為何獨獨留你斷后?你麾下五千精兵,恐怕都是當年龐德將軍舊部,對魏室忠心耿耿。他是想借本王之手,除掉你而已。"
龐會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指節發白。他猛地想起臨行前鐘會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言語。“龐將軍忠勇無雙,此戰非你不可”。當時只道是尋常夸贊,如今想來,竟字字誅心。
"休要挑撥!"龐會厲喝,聲音卻已不似先前那般堅定。他身后的魏軍陣中隱隱騷動,幾名老卒交換著眼色。
“劉諶,我龐氏男兒,從來只有戰死疆場,沒有投降的可能,吾父如此,今日我也是如此,來吧!”龐會揮舞著戰刀,指著劉諶,冷笑道:“劉諶,有本事與我大戰三百回合,只知道施展陰謀詭計,挑撥離間算什么英雄。”
劉諶聽了哈哈大笑,長槍指著對方,不屑的說道:“今日就讓你心服口服。”
說著雙腿一夾戰馬,朝龐會殺去。
劉諶長槍如龍,挾著呼嘯風聲直刺龐會咽喉。龐會慌忙舉刀格擋,卻聽"鐺"的一聲巨響,虎口頓時震裂,鮮血順著刀柄流淌。他心中大駭,未料這看似文弱的北地王竟有如此神力。
"第二回合!"劉諶暴喝,槍桿橫掃,龐會倉促俯身,鐵槍擦著頭盔掠過,將盔纓削去半截。魏軍陣中響起一片驚呼,幾個老卒不自覺地向前邁了半步。
龐會咬牙反劈,刀光如雪。劉諶不避不讓,槍尖精準點中刀身薄弱處。龐會只覺一股巨力順著刀刃傳來,整條右臂頓時麻木,戰刀險些脫手。
"龐將軍!"副將焦守拍馬欲出。
劉諶見龐會右臂顫抖,忽然收槍笑道:"龐德老將軍當年在渭水畔獨斗壯繆侯三十合不敗。將軍今日才接我三招就......"
話音未落,龐會氣的渾身顫抖,滿臉通紅,再次揚刀殺來。
“當!”
鐵槍如泰山壓頂般砸下。龐會雙手執刀硬接,座下戰馬悲鳴跪地。他滾落塵埃,還未起身,冰冷的槍尖已抵住咽喉。
"殺了我!"龐會嘶吼,眼中血絲密布,"龐家沒有......"
"沒有跪著生的男兒?"劉諶冷笑收槍,淡淡的說道:“看你能接我四招的份上,饒你性命,你且回去吧!一個被拋棄的可憐而已。”
劉諶勒馬而立,槍尖斜指地面。朝陽將他玄甲上的云紋映得流光溢彩,宛若天神下凡。
"龐會,你回去吧!我劉諶是誰?豈是鐘會能利用的?"他的聲音不怒自威。
“你今日不殺我,他日我必領軍來滅蜀漢。”龐會聽了神情一愣。
“我能敗你第一次,就能敗你第二次。”劉諶不在意的說道:“你走吧!鐘會已經將西城三郡讓我,趁著我還沒有改變主意,帶著你的人馬離開。只是不要讓鐘會發現了。”
“我們走。”
龐會深深的望了劉諶一眼,他知道,劉諶放自己離開,絕對不是他善良,而是因為自己還有用處。
劉諶目送龐會殘部消失在晨霧中,正欲收兵回營,忽見一騎飛馳而來。那騎士滾鞍下馬,單膝跪地:“報!姜大將軍已克復漢中,生擒叛將蔣舒!"
"好!"劉諶猛地攥緊長槍,槍纓在風中獵獵作響。他轉身對眾將笑道:"伯約用兵,果真神速!走,回漢中。"
此時漢水南岸,姜維正立于城頭。他望著被五花大綁的蔣舒,冷笑道:"同樣是姓蔣,怎么會有你這等犬彘不如的東西!"
蔣舒面如死灰,忽然獰笑道:"姜維!當初魏國大軍二十萬,兵臨巴蜀,我孤立無援,為何不能降?"
“傅僉因何而死?”姜維冷森森的望著對方。
蔣舒聽了默然不語,兩人同時鎮守陽平關,就因為自己的投降,導致傅僉最后戰死,哪怕他有許多理由,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哼,現在鐘會已退,連陳倉都落入王上手中,蔣舒,你的死期至矣!”廖化雙目中閃爍著兇光。
蔣舒聽了面色蒼白。
“報,大將軍,王上已至城外三十里。”
這個時候,哨探飛奔而來,大聲稟報道。
“走,去迎接王上。”
姜維大喜,連忙招呼廖化、董厥、張翼等人,領著眾將下了城樓,去迎接劉諶不提。
漢中城外,旌旗獵獵。劉諶率軍抵達時,姜維已率眾將列隊相迎。寒風卷起落葉,在將士們的鐵甲間穿梭。
"伯約!"劉諶翻身下馬,一把扶住正要行禮的姜維,笑道:"漢中光復,皆賴將軍神威!"
姜維抬頭,見劉諶玄甲上猶帶血痕,不禁動容道:"王上親臨戰陣,才是三軍之幸。"
“哈哈,都為大漢復興,我豈能落后?”劉諶哈哈大笑。
姜維目光掃過劉諶身后將士,忽然壓低聲音道:"龐會那廝..."
"放走了。"劉諶輕笑,拍了拍腰間佩劍,笑呵呵的說道:"鐘會想借我之手,除掉龐會,卻不知道,我想借龐會之口告訴司馬昭,他鐘會想不反都不行。"
“王上圣明。”
姜維心悅誠服。
二人相視而笑。此時廖化押著蔣舒走來,那叛將鐐銬叮當,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王上!"蔣舒突然掙脫束縛,撲倒在劉諶腳下,哭訴道:"末將愿戴罪立功!還請王上饒命。"
"閉嘴!"廖化一腳將他踹翻,冷哼道:"傅僉將軍在天之靈看著呢!"
劉諶抬手制止,緩步走到蔣舒面前。陽光從他背后照來,在蔣舒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
“你兵敗投降,我不怪你,但傅僉將軍因你而死,此其一,其二,你投降鐘會,坐鎮漢中,卻在漢中橫征暴斂,導致民不聊生,你不死,誰死!”
劉諶冷森森的望著對方。
蔣舒面如死灰,突然癲狂大笑:"成王敗寇!若當日晉公必定會攻破成都..."
"錚——"
劍光如雪,笑聲戛然而止。蔣舒的頭顱滾出丈余,無頭尸身還保持著跪姿。劉諶甩去劍上血珠,對姜維道:"傳首陽平關,祭奠傅將軍。"
眾將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