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鄧艾的嘶吼聲在城下炸響,如同垂死猛獸的咆哮。在休整半個時辰之后,他再次發起了最后的進攻。
他拖著傷腿,長劍劈開一名蜀軍士兵的咽喉,滾燙的鮮血噴濺在他花白的胡須上,瞬間凝結成暗紅的冰碴。老將軍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城墻缺口,那里,數十名魏軍正與守軍展開慘烈的拉鋸戰。
"大將軍!"田續滿臉是血地奔來,大喜道:"西門已破!"
鄧艾猛地抓住田續的肩甲,指甲幾乎嵌入鐵片:"傳令全軍壓上!今日不破涪城,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戰場側翼傳來。鄧艾轉頭望去,瞳孔驟然收縮——地平線上,黑壓壓的蜀軍如潮水般涌來,當先一桿"漢"字大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援軍?"鄧艾踉蹌后退半步,喉間涌上一股腥甜。
城墻上,劉諶銀甲浴血,雙劍上鮮血淋漓。他望著突然出現的援軍,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遠處,諸葛尚率領的前鋒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入魏軍后背。這支生力軍的加入,瞬間打破了戰場平衡。
"開城門!全軍出擊!"
劉諶的吼聲在城頭炸響。沉重的城門緩緩開啟,早已蓄勢待發的蜀軍如決堤洪水般涌出。孟奇雙刀翻飛,所過之處血浪翻滾;燕明掄著卷刃的巨斧,每一擊都帶起殘肢斷臂。魏軍腹背受敵,陣型瞬間崩潰。
"不許退!頂住!"鄧艾揮劍砍翻兩名逃兵,卻止不住全軍的潰散。他望著如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的士卒,忽然仰天大笑,笑聲凄厲如梟:"天亡我也!"
"保護大將軍!"田續帶著親衛隊拼死沖來,卻被諸葛尚一槍挑落馬下。數名蜀軍一擁而上,將這位魏軍悍將捆成了粽子。
鄧艾拄劍而立,花白的須發在風中狂舞。他環顧四周,遍地尸骸中,蜀軍正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老將軍緩緩舉起佩劍,寒光映照著他決絕的面容。
"咻——"
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精準地射中鄧艾手腕。長劍當啷落地,濺起一蓬血雪。劉諶放下長弓,大步走來,玄甲上的冰晶隨著步伐簌簌墜落。
"鄧將軍,別來無恙。"劉諶的聲音帶著勝利者的從容。
鄧艾捂著流血的手腕,冷笑道:"要殺便殺,何必假惺惺?"
劉諶俯身拾起那柄鑲玉寶劍,指尖撫過劍身上"魏征西將軍鄧"的銘文,忽然一笑:"將軍乃當世名將,若能歸順我大漢......"
"哈哈哈!"鄧艾狂笑著打斷,不屑的說道:"黃口小兒,也配招降老夫?諸葛亮都救不了的蜀漢,你憑什么?就憑這幾場僥幸勝仗?"
劉諶眼中寒光一閃,卻不動聲色地擺擺手:"帶下去,好生照料。"
他轉身望向戰場,夕陽將雪地染成血色,烏鴉的啼叫與傷兵的呻吟交織在一起,奏響這場大戰的終章。
涪城縣衙內,炭盆驅散了冬日的寒意。劉諶卸去染血的甲胄,換上一襲墨色錦袍,腰間雌雄雙劍在燭光下泛著冷輝。堂下眾將肅立,空氣中彌漫著勝利的喜悅與淡淡的血腥味。
"報——"一名親衛快步走入,"此戰共俘獲魏軍一萬八千余人,斬殺五千有余。鄧艾以下將校四十三人盡數成擒。我軍陣亡三千七百余人,王上親衛營僅存兩百。"
劉諶的手指在案幾上輕輕叩擊,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大堂內格外清晰。他望向窗外飄落的雪花,仿佛看見那些永遠留在冰墻上的年輕面孔。
"戰死者,撫恤其家,子嗣入王府親衛;傷者厚賞,王府供養終身。"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每個字都重重砸在眾人心頭。
諸葛瞻上前一步,拱手道:"王上,是否該向成都報捷?如此大勝,必能振奮朝野......"
"不可。"劉諶斬釘截鐵地打斷,"敢泄露戰況者,斬!"
堂下一片嘩然。黃崇忍不住問道:"王上,鄧艾已擒,魏軍盡歿,為何還要封鎖消息?"
劉諶起身走向懸掛的地圖,手指劃過劍閣方向:"鐘會十萬大軍仍在劍閣虎視眈眈。若知鄧艾兵敗,必會撤軍固守漢中。"他猛地轉身,目光如電掃過眾將,"我要的不是擊退魏軍,而是——全殲鐘會大軍,光復漢中!"
諸葛尚倒吸一口冷氣:"王上是要......"
"詐敗誘敵。"劉諶的指尖重重戳在地圖上,"涪城繼續懸掛魏軍旗幟,對外宣稱激戰正酣。衛將軍率千人坐鎮涪城,封鎖一切消息,造成我軍仍在苦戰的假象。"
他環視眾將,聲音陡然提高:"從降卒中挑選精銳,組建天策軍!諸葛尚為天策左將軍,孟奇為右將軍,燕明統領親衛營,黃崇任參軍。三日內完成整編!"
孟奇突然單膝跪地:"末將愿領三千兵馬,假扮魏軍襲取江油!"
劉諶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準!記住,要活著的江油守軍,不要尸體。"
眾將面面相覷,都被這環環相扣的謀劃所震撼。諸葛瞻面色變幻,終于忍不住問道:"王上,此事若被陛下知曉......"
"衛將軍。"劉諶緩步走到諸葛瞻面前,聲音忽然柔和下來,嘆息道:"你位列臺閣,內不能除黃皓,外不能制姜維。試問滿朝文武,除孤之外,誰還能實現諸葛丞相'還于舊都'的夙愿?"
這句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諸葛瞻心頭。他望著眼前這個與記憶中溫文爾雅的北地王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