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寧夏居。
葉貴人提著食盒里的荷葉細點,先來拜訪太后,得到太后不見的消息后,放下點心,“嬪妾手笨,也就做的點心還能拿的出手,就拿來孝敬太后了。”
“您都手笨,別人都沒有手巧了,這點心做的,撲鼻香呢。”翠嬤嬤笑盈盈道,“葉太妃正在暖閣午睡,小主快去吧。”
“好。”
葉貴人提起裙擺,繞到暖閣,本該在午睡的葉太妃,其實懶洋洋的躺在睡榻上,感受著冰盆的涼意。
從腳步上聽出是侄女來了,葉太妃懶懶道,“姑母教你的,可有錯?”
“姑母深謀遠慮。”
葉貴人輕手輕腳的上前,承認自己的想法,的確沒有姑母的靠譜。
“宮里啊,一動不如一靜,沒有完全把握的事情,不要做。皇后想要扳倒惜美人,結果反倒是扳倒了自身,也是好笑。”葉太妃起身,“如今再看,可對?”
葉貴人低頭受教。
“你能低調行事就最好,笑的燦爛沒什么,重要是笑到最后。”葉太妃嘆道,“當初跟我一同入宮的十位秀女,如今也就剩下我一個了,就是我沉得住氣。”
“靈兒明白了。”
聽到侄女語氣里的心服口服,葉太妃也滿意了,“慢慢來,先抓住皇帝的心思和脾氣,再圖謀以后,咱們都不急。”
“嗯。”
葉靈兒揉捏著姑母的肩頭,直到姑母真的睡下,她才起身,去姑母的妝奩里,取了一瓶藥丸,塞進袖口,悄悄離去。
葉太妃淺睡兩刻鐘,醒來時侄女已經離去,又去看妝奩,少了一瓶藥,非常滿意的點頭。
這孩子,聽話,懂事。
*
太后處罰過后妃后,朝堂上的御史們也消停了,再也不敢質問此事。
不過,皇后的兄弟正在吏部當差,被上司用消極怠工的罪名責罵一通,還降職一等了。
其余人等的父兄,各有處罰。
眼下偌大的后宮,竟沒個可心人,伺候在皇帝身邊。
韓舒宜心想,自己等待已久的時機,終于到了。
自己要是眼睜睜錯過,一定會悔之莫及的。
她正謀劃著復寵的步驟,突然聽到消息,惠昭儀有事找她商議。
到了水荇樓,內屋就只有惠昭儀和付醫女,先把韓舒宜嚇了一跳,以為是惠昭儀的孩子出了什么問題。
她焦急追問,惠昭儀只是擺手,“孩子好的很,我叫你來,是為了薄荷的事。”
“還記得去年的七心草嘛?”
差點無緣無故的中招,韓舒宜當然記得,還記憶深刻啊。
付醫女拿出一盆新鮮的薄荷葉子,“兩位娘娘請看,今年的薄荷葉里,也摻雜了七心草。”
“去年七心草事件后,卑職一直都有留意行宮中的草藥田,不過再也沒找到七心草的蹤跡,此事就只能暫且罷休。”
“而今年,卑職在另外一塊小型的薄荷藥田,就發現了七心草的痕跡,藥田里,還生了不少。”
“能找到源頭就好。”韓舒宜松了一口氣,“那看來去年的事,更像意外。”
“我猜也是意外,特意叫你來,寬寬你的心。”惠昭儀接著說,“可是,咱們發現了,接下來怎么辦?”
瞞下來,還是報上去?
兩人的眼神碰撞,彼此都是同一個意思,報上去!
又沒打算留著七心草害人,這種東西,當然是早點報上去的好,免得再被人誤食,順帶查清楚,七心草的來源。
這種東西沒人種植,也不會出現在草藥田吧。
“既然都要報上去了,就讓它發揮一下最后的作用吧。”
韓舒宜捻著葉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她的計劃還要說給二人聽聽,才好互相配合。
*
皇帝如今懶怠見后妃,總是獨自留在閑云閣。
這天看完奏折,正在歇息,突然聽到門外有吵鬧聲,何歡在攔人,而對方想進來。
聽出動靜好像來自惠昭儀,皇帝終究還是起身去看看。
門口,平日里一向堅強的惠昭儀眼淚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看到他出現,惠昭儀立刻扯著袖子,“皇上,快去看看宜妹妹吧!”
“賢妃?她,她怎么了?”皇帝遲疑。
“她怕是中毒了!”惠昭儀小聲抽泣著,“臣妾叫了醫女過去,正在救治,只想請皇上速去看看她!再不看,只怕就......”
惠昭儀沒說完,但皇帝心頭一緊,立刻喝道,“備轎!朕去靜水堂。”
皇帝心急如焚,哪兒還穩得住?又要顧及惠昭儀的身孕,不能趕的太快。
路上惠昭儀簡單說了一下情況。
兩人今日本來在靜水堂,做做手工,打發辰光。宮女們采來了薄荷,兩人就準備做點夏天驅蚊的薄荷香膏。
期間累了,口渴,宜妹妹就順手用薄荷葉泡茶,清涼解暑。誰知道一杯茶剛喝下去,宜妹妹竟然吐出血沫子,嘔了幾聲,人暈倒了。
惠昭儀急叫醫女救治,又生怕出點什么事,落下遺憾,于是硬撐著趕來叫皇帝。
惠昭儀邊說,手臂邊微微發抖,扭過臉去,不想讓皇帝看到自己狼狽落淚。
皇帝五內俱焚,但看到惠昭儀的樣子,終究還是心底一軟,安撫她,“沒事,賢妃吉人有天相,還有龍氣庇護,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今年的夏天,皇帝還是頭一次踏入靜水堂,一切都跟往日毫無區別,靜水堂的宮人忙而不亂。盡管擔憂,還是各司其職。
皇帝直奔內室,榻上,宜卿面色蒼白,安靜躺著,一身狼狽。
付醫女正在扎折急救,手速如電,金針晃晃悠悠的,看著怕人。
付醫女回神看到皇帝,還想見禮,皇帝蹙眉,“還將虛禮做什么,賢妃到底怎么樣了?”
“回皇上,這事說來話長,容微臣慢慢稟告。”付醫女緩緩組織措辭,“賢妃娘娘的確觸碰到了毒物,才會如此反應。毒物來自何處,微臣也查到了。”
“不幸中的大幸,娘娘體質特殊,對細微毒物反應也極其劇烈,只是入口少數,就發作了。也幸好如此,毒物入體不多,加上微臣搶救及時,扎過金針,用藥后,就沒大礙了。”
皇帝提起的心才放下一半,剩下一半落在毒物來源上。
“宮禁森嚴,毒物到底是從何而來?”
清月硬著頭皮上前答話,“是,是從藥田里采來的。”